<h1>第54节</h1>
她十三岁那年,去了一家医院遇到了年少的他,她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也没有人告诉她,只是说父母最近太忙了,让她在这里玩一段时间。
她每天无所事事,来回闲逛,偶然绕到一个小屋的窗户下面,顿时起了好奇心。她那时候个子还很低,还找了几块砖头垫在脚下才能够到。
可是只一眼,她就被惊艳到了。
狭小逼仄的房间里,静静地坐着一个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
他的肤色苍白,在昏暗的房间里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乌黑的瞳孔直直地看着她,然后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
她也很好奇为什么他要被关起来,去问了护士,护士姐姐只是让她不要靠近他。
可是她觉得他形单影只,对着四四方方的墙面发呆的样子很可怜,眼里满满的空洞与寂寥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她想和他做朋友,想让他眼里可以有神采。
后来她出院了,学业的繁忙让她逐渐忘记了这些事,再后来,她在学校里又碰到了他。
他已经从一个漂亮的少年长成了一个精致的青年,但是他一直都记得她,于是,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恋爱的初始,总是特别甜蜜,可是渐渐的,她感觉到有一丝窒息。
他的占有欲实在太强了,他不允许她住宿舍,找了一个公寓让她和他一起搬出去住,不允许她跟朋友出去玩,哪怕她跟别人笑一笑他都会发很大的火。
如果他有事要离开,就会隔两个小时发个视频确定一下她有没有乖乖待在家里。
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她的手机,如果有陌生的电话就会事无巨细地逼问她很久。
她开始害怕他,觉得他让她失去自我,她生活的全部重心只能围着他,她实在受不了。
每次想跟他好好谈谈,他都会说:“我这是爱你啊。”
她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真正的爱是怎么样的,可是她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再后来,他定制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衣服和装饰品,他甚至已经疯狂到想要在他出门的时候将她锁起来。
他还定制了一个一人高的铁笼,在里面铺上柔软的床品,温声细语地哄她进去。
她觉得他疯了。
时隔多年,她终于理解了当初那个护士姐姐对她说过的话——
“那个男孩啊,很危险的,不要轻易招惹他哦。”
只可惜,她那时并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少年怎么会有危险呢?
有个道理,年幼的她并不曾知晓,现在她知道了,但是太晚了,那就是——
越漂亮的东西越是危险。
他的病态与疯癫令她害怕,她只想谈一个正常的恋爱,而不是被人当成一朵只能攀附别人的菟丝花或者一只宠物,她胆怯了。
于是,有一天,她趁他不在的时候,搬了东西跑掉了。
她开始躲着不见他,可是怎么可能躲得掉呢?
在一次和别人一起吃饭的路上,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大树下冷冷地看着她的样子。
可是他下一秒就笑了,脸上挂着真诚地笑容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挽挽的男朋友,这两天吵架她生我气了,可以让我们单独聊聊吗?”
他出色的外表再加上伪装出来的笑容实在有迷惑性,朋友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她摇头,转身就想跑,可是他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那是谁?你的新欢吗?你的感情保质期就这么短吗?还是你骨子里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将她逼到树底下,咄咄逼人地问道。
“不是……”
“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拉黑了我?”他漂亮的脸上是满满的怒意,说出的话也愈发疾言厉色。
她很害怕,可是还是鼓起勇气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她说出的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他,他将她直接抗回了家,后来……
叶挽瓷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拼命地找活儿干,想让自己不再想这些事情,可是她越压抑越难受,最后将整理好的衣服和箱子发泄般扔了一地。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想到自己居然时隔多年,又一头撞了回来,就恨的咬牙切齿。
更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在出过那样的事情以后,她失忆后遇到的那个心心念念了两三年的爱人……还是他。
而且她甚至还和他结了婚。
他明明知道,明明记起来了一切,还要这样做。
他这样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
傅景朝将地上的碎片全部捡起来以后,小心地放到了一个盒子里,他的眼底是浓稠的绝望,看到两人被撕成两半的合照时,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然后突兀地笑了。
“没关系,都没关系。”他意味不明地说道,声音轻柔,转瞬就消散在空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