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侧卧在软榻上,李乾月看着她道:“到底云平是朕的得意之作,旁人根本比不上。如今朕养的狗起了异心,想要反咬朕一口。朕便只有换了这条狗,寻一条聪明乖巧的狗来取而代之。安流火,你跟了云平这么些年,可学到什么?”
安流火直起身子,便恭敬地答道:“何时何处必然听命于陛下。”
“瞧瞧,还真是没脑子。有忠心,没才干,朕要你何用。待会儿你回弑神骑吧,继续跟在云平身边好生学着。你要晓得,指不定明日,朕的弑神骑可就听命于你了。”李乾月咂巴了一下嘴,转而闭目养神。
行了礼,安流火再也不敢多言一句,便匆匆向门外走去。
持着伞故意放慢了步子,云平行在御花园中,眼前雾气弥漫,大雨已然将她的视线模糊。望着原本莫明空站过的地方,她不由得抓紧了袖口,紧紧咬上了唇。
乘车来到府门前,大雨已然转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云平走下车来,管家立马迎来搀扶。摆了摆手,云平将袖口避开管家的手,转而道:“不必如此,你派人去请燕燕阁的素末公子过府,天黑之前务必将他带来。”
“主子,这……要布下酒宴吗?”管家不免有些惊讶,但还是关切地问道。曾几何时,自己的主子竟然也好青楼里的公子了。
“也罢,另带着收拾好一间房子给素末公子。”无暇理会管家,云平吩咐后便向府中走去。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袖口,亦然也做到自然,不让人察觉。
狐狸,你的男人我护下了,可我的夫君呢……
一个人关在书房内,云平将那份遗诏抄了数份在黄绢上,将其一一分开来,字迹果然仿得一模一样。只是低头浅嗅,这盖下的印泥里有阵淡淡的香气,乍一嗅像是桂花,可转而那味道又带了点檀香的气味,可紧接着竟又有些梨花的味道。
这朱砂搁置了不下十余年,颜色依旧如血般红艳,亦不晓得是由何物调配。
收好真的诏书,云平思前想后,也不知该将之藏往何处。忽然间,她瞄见了桌上的胭脂扣。那藏蓝胭脂扣是她送莫明空的第一个礼物,如今胭脂扣内的胭脂还未用尽,倒是用胭脂的人已然离去了。
将胭脂暂且挖出来,云平将诏书塞到了胭脂扣的底部,随后又衬了两层油纸,紧接着便将胭脂重新塞进了其中。乍一看去,倒是看着跟原本一模一样。
合上胭脂扣,云平稍稍松了口气,便将那物件当作吊坠似的挂在了自己脖颈间。重新低头瞅向满桌的假诏书,云平终是微微一笑。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敲门声响起。云平应了一声,管家才将门推开。只见齐素末着了一身碧色的衣衫,执扇便入了屋。
站起身来,云平打量着这齐素末,倒是叹得刘泠然的眼光不俗。
“素末见过御司大人,大人万福。”齐素末笑着便向云平行礼,眼神从未由云平身上挪移。只是浅笑,竟已让人如醉。
云平走上前便向管家吩咐了几句,随后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微微点头,“公子不必多礼,云某素闻公子之名,奈何事务缠身,无法赴阁一叙。如今冒昧请公子过府,还请公子见谅。今日略备薄酒,云某自是……”
“大人这是哪里的客套话,素末入京多年,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见多了,可独独未曾见过御司大人您。大人您向来不踏足风月之地,自是洁身自好。素末受了大人您的抬爱,自是增添了无上荣光。”齐素末俯身连连道着,眸子低沉,话语中皆是恭谨。
倒是没有什么傲气,他心思玲珑,对诸事通透,却将一切都掩着,不锋芒毕露。狐狸喜欢的人,自不是凡物。只是若要留他过夜,怕很是不易。
见云平只是生硬地笑着,素末已然晓得她对自己并无意。不由得有些吃味,毕竟他从未见过对他不动心的女子。
一直留在府内,云平问着一些平日里的琐事,尽量拖延着时间。一面又已然给弑神骑下了令,准备夜间行动。素末倒是一一俱答,时而笑上一下,不让四下过于尴尬。只是难免他心生疑惑,眼前的女子既非对他有意,又是因何事竟耗了一天的功夫陪着自己。
跟朝廷里官员们交往得多,素末自是晓得眼前的女子明日要出城迎接城和王。那么大的事宜,今日她怎会如此百无聊赖地,去和一个自己不喜的青楼男子闲谈琐事!
天色渐晚,听着天际残云间孤鸿哀鸣,素末不由得想起了时辰。斜阳静静地洒进窗里,金色的余晖照在桌面上,素末只觉得心中有不祥之兆。
缓缓起身,齐素末向已然有了乏意的云平躬身道:“大人,因阁里有规矩,素末便不好多留了。多谢大人抬爱,素末今日……”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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