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该起了,汤要凉了。”
江晚芙被叫醒,挽起头发,换了身雪白的寝衣,出了盥室。惠娘也跟着出去,吩咐菱枝带人进来收拾盥室。
菱枝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忙忙碌碌了会儿,便带着两人出去了。
随着主子歇下,绿锦堂也跟着安静下来了,只余雨声淅淅沥沥。在寂静的夜色下,探出一个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旋即融入漆黑的夜色里。
翌日起来,江晚芙嗓子果然有些不舒服,昨晚虽及时喝了姜茶,但到底还是冻着了。惠娘不敢轻视,生怕小病熬成大病,赶忙叫自家男人去请了大夫来。
大夫开了药,江晚芙热乎乎一碗喝下,苦得直皱眉,朝嘴里含了颗蜜饯,才对惠娘道,“叫人去老夫人哪里说一声,我今日不去福安堂了。”
她年轻,病一病倒没什么,陆老夫人这般年纪,若是叫她过了病气,那便是她的罪过了。
惠娘自然懂这个道理,赶忙安排人去福安堂传话了。
去传话的是菱枝,她性子活泼,同福安堂几位嬷嬷处得不错,去了嬷嬷便带她进去了。
陆老夫人正在正厅里坐着,陆书瑜坐在一旁陪,两人还纳闷呢,一贯守时的阿芙/表姐怎的没来?
菱枝把话说了,陆老夫人就关切问,“严重不严重?可叫大夫瞧过没?”
菱枝恭敬回话,“请了大夫的,也开了药。只是嗓子有些痒,并不严重。但我家娘子怕过了病气,所以才叫奴婢过来。”
陆老夫人闻言才放心了,又叫嬷嬷取了些滋补的贵重药材来,让菱枝带回去。
菱枝捧过去,起身要出去,陆书瑜却站了起来,道,“祖母,我想去、看看、表姐。”
陆老夫人晓得她们表姐妹关系好,也不拦着,道,“去吧。”
就这般,菱枝去福安堂时,是一人去的,回来的时候,却多了陆书瑜。
因着怕过了病气给陆书瑜,江晚芙不肯叫陆书瑜进来,陆书瑜在外头急得直跺脚,江晚芙哭笑不得,心里又为小姑娘的赤诚感动,柔和了声,道,“阿瑜,我又不是病得起不来了,只是受了寒气,指不定明日就好了。”
陆书瑜顾不得规矩,趴在窗户上,朝里喊话,急得都结结巴巴,“表姐,你、你让我、我进去!都怪我!昨天、拉着你,不让、让走,才害得、你淋了、淋了雨!都是、我不好!”
菱枝几个站在屋外,拦也不敢拦,又生怕这位娇娘子真的闯进去了。
这不能怪她们太谨慎小心,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小心。娘子借住在国公府,婚事又不上不下的,没个结果,她们做下人的,更要小心才是。
陆书瑜可怜兮兮喊表姐,江晚芙耐不住她这个模样,哄道,“阿瑜,快别这样了。回去吧,我不是不想见你。你住在福安堂,若是带了病气回去,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住的。再说了,明日还有赏花宴,我一人病了不要紧,你若是也病了,那赏花宴就办不成了。”
提起祖母,陆书瑜拍门的动静轻了,过了会儿,才巴巴地道,“那、那你、要快点、好、好起来。赏花宴、是我们、两个人、准、准备的。”说着,小姑娘语气难得强硬了一回,“大不了、改日再办!”
江晚芙听着这霸气的话,忍不住抿唇一笑,心里暖暖的,道,“好,我一定快点好起来。”
得了这一句承诺,陆书瑜才不再拍门,眼巴巴在门口守了会儿,菱枝几个上去劝了劝,她才磨磨蹭蹭走了。
好不容易请走了这小祖宗,绿锦堂里众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没松多久,绿锦堂又接二连三迎来了几波客人,二夫人庄氏和三夫人赵氏派了身边嬷嬷过来,连永嘉公主都遣了人来。
江晚芙倒是一无所知,她吃过药,就被惠娘逼着躺进了被褥里,上头还压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她热得厉害,迷迷糊糊地睡着又醒来,反复几遍,等用午膳的时候,嗓子眼的那一点痒,竟是一点都没有了。
惠娘闻言,道,“这是出了汗,除了身上的寒气,快要好了。”说完,又给江晚芙灌了一碗热汤药,催她去被窝里躺着。
这么一日下来,等到日落时分,江晚芙自觉已经好透了,大夫来给她看诊,顶着惠娘等人期盼的目光,到底是点了头。
江晚芙闷了一天,差点没给闷坏,一边叫菱枝去福安堂和陆书瑜说一声,明日的赏花宴可以照常办,一边吩咐纤云开窗,她好透透气。
纤云乖乖开了窗户,没敢开全,只开了半扇。
江晚芙趴在窗棂上,伸手出去够窗外低矮的桂花树,嫩绿的叶,透着清新的气息。惠娘打从庭院里过,进了门,呵斥纤云,“娘子病才好,怎么把窗户打开了。”
江晚芙笑吟吟,抬脸望着惠娘,软声道,“惠娘,屋里好闷,只开一会儿,好不好?”
惠娘被这般望着,登时便心软了,她家娘子是很少撒娇的,从来都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妥协道,“好,那就等会儿关。”
说着,看了眼纤云,示意她出去。
等纤云出去后,才走上前来,从袖中取出个青瓷药瓶来,低声道,“方才明思堂来了人,说是陆大郎听说您病了,特意叫送来的。”
江晚芙微微一愣,才接过药瓶,道,“我知道了。”
惠娘脸上露出个笑,柔声道,“娘子,奴婢瞧着,大郎君对您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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