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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恶(1 / 2)

韦令义是朝廷重臣,自有许多大事等着他,可郑梦观来到长安便成了个闲人。离了韦家,时辰还不到晌午,他只牵马缓行,也不是回城西驿馆,心情郁郁,漫无目的。

蓦地,街道上好一阵纷扰,原本络绎的行人都慌忙退到了两侧,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郑梦观便才提神去看,第一眼,见有两人驰马而来,边挥动马鞭边高呼路人避让,而等到两马呼啸而过,他却一下子怔住了——

马上为首之人是云安。

她要到哪里去?为何显得如此急躁?会不会有危险?郑梦观越想越紧张,心头犹有热油滴下,索性也上马追了过去。却原来,马蹄所向,正是他才刚离开的安邑坊韦家。

果然是出事了。

郑梦观暂未靠近,看云安二人在门首下马,不进,只对迎上来的家奴横眉呵斥:“速叫范氏滚出来!就说裴云安要见她!”

韦家家奴自知是怎样的门第,从未见有人敢如此放肆,竟还对他家主母指名道姓,当即便要推搡,却才抬手,猛被一鞭抽了下来。云安虽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之人,但自幼马上工夫娴熟,挥鞭教训区区小卒还是游刃有余的。

那家奴吃痛躲开,捂着渗血的伤口,这才有几分忌惮,又见围观的人渐多,事情闹大了,终究跑进门唤人去了。围观人众也少有不知韦家的,便都惊奇云安是何来头,一时间人声鼎沸。

藏在人群里的郑梦观盯着云安的每一样神情,心中隐隐作痛。他知晓云安与韦家的恩怨,因而大抵有个猜测,便很想同她站在一起,为她后盾。可他不能去,不能让云安骤然受扰。

这间隙,云安与跟随而来的素戴却相视笑了,望着不断聚集的人众,愈发胸有成竹。她们刚才那一通造势,本就是为了吸引行人,好让接下来的大戏有看客捧场。

然则,云安岂是无事生非?她到长安这么久也不曾与韦家有半分瓜葛,但今日,只是为了柳氏。

前些时候,柳氏遣钟娘关注云安行踪,云安好奇之下便反令素戴暗中打听缘由,可这一打听就打听得让人怒火中烧。

柳氏常年敬香礼佛,每旬日间便要往寺庙祈福。那一日到了长安资圣寺,竟就遇见了范氏。旧人相见,自然相识。柳氏从前不屑争斗,现在就更不愿理会,可范氏不然,拦住柳氏便恶语羞辱。

范氏原就为韦珍惠日渐失宠而忧虑,又近闻李珩冒雨搭救云安,便更加怀恨在心。她先言柳氏教女无方,纵女放浪,继又扯到云安离婚之事,近乎把贬低人的言辞都用尽了,更不乏市井俚俗的粗话,极尽羞辱之能事。

而柳氏终究不同于范氏,有教养有出身,更看得清大局,于是回家之后既不许人声张,也怕伤害到云安,都是背地里嘱咐。只不过,云安聪慧敏感,不到三日便尽知了。

自幼便守护着的母亲,这一回又岂能任人欺侮?

片刻后,大门内有了动静,那范氏由一队家吏开道,缓缓走到了阶前,且穿戴华贵,形容端肃,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她与云安倒是头一次相见,便少不得先细细打量了一番。

云安也在看这个女人,只觉虽也打扮得体,像极了一个贵妇,却实在眉眼藏奸,又轻薄得很。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对我家夫人不敬!!你可知,我们韦府是什么样的门第?!”

范氏不言,递了眼色给身侧侍婢,小婢自然仗主家之势,挑眉瞪眼,趾高气扬。可云安倒又笑了,气定神闲地抱着马鞭踱起了步,好似听不见。素戴早与云安有默契,便一转身,对围观者道:

“大家都说说,知不知道韦家是什么门第?韦家究竟有多厉害?这位将军夫人又是什么来头啊?”

韦家的名号当然不小,很快便有好事者三言两语呼应起来,什么节度使大将军,皇太子的岳家,皇亲国戚之类。但说来说去却无人提到范氏,都不知这位贵妇有何特别之处。

而众人不知,便就是云安的计策所在。

“请众位稍安勿躁,都来听我一言。”云安适时地停步,将一双目光直逼范氏,“韦家么,门第是高,权势也怕人得很,可无奈就是吓不住我!这是为何?我想范夫人肯定明白,明白十七年前,自己是怎样进了这个门的!!”

云安的语气字字加重,且是开门见山,不与范氏多周旋。那范氏原不了解云安,只是从人口中听说,便一直以为她是个狐媚娇柔的女子。谁料今日一见,性情竟凌厉得很。

想到这里,范氏冷笑了声,终于开口:“裴家虽远不及我韦家,但听闻也是个诗礼书香的门庭,怎么教出来女儿却毫不知礼?不但大呼小喝,不知所云,还当街行凶,伤我家奴,难道这就是你母亲的言传身教?”

因在自家门前,围观者众,范氏再是生气,也得忍让三分,但她也不难知晓,云安就是为资圣寺之事来替柳氏伸张的。故此,她便再提柳氏,一则可激怒云安,二则也能转移话端,不教众人关心十七年前的旧事。

可是,范氏到底是完全不熟悉云安的,云安既是有备而来,还会怕范氏出言不逊么?她只觉范氏这话又给了她由头,她正好接着说下去,便轻蔑一笑,回道:

“夫人既说到言传身教,又是什么裴家韦家的,那夫人又是何人传教?何等出身?”云安故意扬声,又顿了顿,把玩手中皮鞭,摆出悠闲的样子,“夫人母家姓范,是汝南范氏?高平范氏?还是河内范氏?或者,都不是?”

在皇朝,范姓本非大族贵姓,能数得上的郡望便只云安所言的那三个。而云安早就知道,范氏只是寻常庶人出身,不但连望族的远支都沾不上,而且范父只是一介铁匠。

云安的声音落下许久,范氏都没有再言,脸色僵住,只勉力保持着端庄的形态。她没料到,云安如此能言善辩,一点都不像沉静的柳氏。这出身是她的软肋,也正是当年不容于韦家父母的缘故。

这时,已见云安压了范氏一头,素戴又高声起哄道:“汝南、高平、河内,到底是哪个呀?若都不是,那怎么配得上韦家这等甲族?难不成是韦家犯令,官与民通婚不成?!”

官民不婚,是律法所定,若婚姻门第不合,虽可因权势逃脱惩罚,却也是为人不齿,是世道的大笑话。因而此言一出,众人的议论声顿又沸腾起来,一个个都将目光对准了范氏。

“够了!都够了!”

范氏眼见不敌,终究忍羞阻止了一声,又耳语方才的小婢,命她去宫中报信,或请太子妃知晓,或请入宫见驾的韦令义尽快回府,左右先阻止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云安岂不知范氏有韦珍惠这个靠山?却并不怕她去搬救兵。宫中规矩森严,等那小婢往来一趟,好戏早都唱完了,而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谅范氏也不敢动用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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