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轩气势汹汹,上辈子被他折腾教训过无数回的我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向宁助理身后缩了缩,过了会儿还是小心从肩膀处探出头望去。
刚抬起脸就见到了尚且带着几分青涩气息的闻总兵临城下,和抵着他的宁助理面面相觑。
宁助理礼貌道:“闻总好……”他还待继续说些话,闻轩掰过他肩膀,伸手就来抓我。
吓得我又后退几步。
闻轩见状收敛起一身戾气,尽量和颜悦色道:“别怕,我只是看你有些眼熟。”那张薄凉惯了的英俊面容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面善。”说着伸手想摸我的脸。
宁助理立刻挡在他身前,笑道:“他是顾总亲戚,您看他很像顾总吧。”
他的谎话也是随口就来,但这话可不能随便许诺,既然应下我是顾总亲戚,也代表了顾承望也许对他发下过什么指示……甚至可能乐意承担部分除了资助学习之外的责任。
想到这里,我恍惚了一下,刚回过神就看到闻轩抓着我的手,不由分说道:“既然是顾总亲戚,我和顾总也有些……交情,那请吃一顿饭总愿意赏光吧。”
宁助理还待替我拒绝,不知为何我被闻轩手指抓住的地方热/辣辣地发烫,心脏在胸腔里彭彭直跳,于是我抬起脸,鼓足勇气,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慢慢说:“好的。”
闻言,宁杰惊讶地看着我,而闻轩像是喜出望外,立刻嘱咐尾随而来的助理准备订座,转头热切地看着我,仿佛看一眼少一眼般,带有一种小心翼翼牵着我领路,他已经成年了,个子远较我更为高大,低头和煦问我:“你喜欢吃什么。”
我想了想,语速急了许多,因为打小模仿父亲的发音习惯,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磕磕跘跘,口吃的缺陷越发明显:“我……我想,想吃西餐。”
长大后,我为了掩饰轻微的口吃,会将语速放慢一些,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我只是一个讲话比较耐心的人。
只有和我亲近的人才知道口吃的毛病。
我故意将上辈子的缺点重复展现在闻轩面前,在经历过一次生死后,我明白了每回自己的表现匹配不上那张和顾承望相似的面容时,他总会露出是轻微的嫌恶。闻轩心中的白月光高贵聪颖,资质卓绝,家世显赫,名校出身,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口吃又有口音,浅薄又无知?我的种种粗俗低陋之处正是他对我忽冷忽热的原因。
从前我总以为是自己穷出身,配不上闻轩,每次他露出那种嫌恶表情的时候总会低声下气道歉。
我因为一无所用,毫无退路,又贪恋上流社会的生活,不得不用爱说服自己,做出的每次退步,不论多么卑微的姿态,都是因为爱。
就算经历了一次死亡,我现在依旧因为自我矮化的习惯,不由自主因为他的稍加颜色而心头雀跃,只想和他越发贴近一些。
我明白自己急需清醒过来,特意露出比上辈子更明显的缺点,那时候我没有外出务工过,口音和口吃的缺陷更加明显。这些都是我身上引发他厌恶的特质。
然而闻轩没有露出我想象中该有的嫌恶厌弃表情,反而皱紧眉头,眼眶隐约发红,鸦羽一般的睫毛下隐约泛着湿润。
复杂的表情与其说是厌烦,不如更接近于……心疼?
这个荒谬的推测让我不自觉站定了,他也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近处的西餐厅大门,那张如同刀凿斧刻般英俊优美的脸上维持罕见的和颜悦色,问道:“你有没有吃过西餐?”
我摇了摇头。
宁助理不知为何忍耐不住插嘴道:“顾总有事,不然他也准备带陈晗去吃饭买衣服的。”他看了一眼手表,“不过事情很快就要办完了,顾总应该今晚或者明早就回来。”
闻轩冷冷地看了宁助理一眼,不知为何冷笑一声,领着我坐下后继续问我:“你多大。”
我心里默默算了算,答道:“十五周岁了,十六虚岁。”想了想强调一遍道,“在职高念高一。”
就算重生一回,职高也在我的学习履历里挥之不去,家庭的重压和穷困条件下,义务教育的成绩简直糟糕透顶。
和一路在私立贵族学校升学最后出国的顾承望天壤之别。
在过去,闻轩总在我说出一些粗陋浅薄的见解时,骂我蠢笨不堪,天天在家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只会看电视玩游戏,卫生整理不好,做饭也难吃,做人一塌糊涂,他真是个慈善家,才会养着我这么一无是处的废物,职高肄业生也不知道去保姆公司进修家务活。
而每当这时,我只能讨好地看他,任他羞辱,在怒火最盛的时候,我实在没有办法,于是宽衣解带,在床上功夫方面献媚,只盼他不要再讲一些难听的话了。
学历怕是我身上令他最厌恶的特质之一了。
我特意强调了一遍,悄悄用眼稍余光观察。
却发觉他咬紧牙关,声音有些沙哑,强笑道:“没事,你才十五,前途无量,可以换个地方念书。”
宁助理警惕道:“
', ' ')('顾总很关心他的亲戚,已经替陈晗办理好转学到嘉应市一中的手续了。”
“嘉应市一中……”他喃喃重复,忽然道,“你看起来很聪明,在这么差的学校念书太可惜了。”
对方说到这里,我和宁助理都有些愕然,聪明是怎么能从脸上看出来的;更何况市一中也是本地顶尖的公立学校了,要靠我自己怕连分数线的一半也考不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