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隐约约看到她弹曲的伤感,我入了深府还能得二姐的怜爱,可她入了这青楼就注定独孤一生。
“才子天涯两两相望。夜凉如水佳人如梦。”
很久之后,这首曲子终于到了尾声,这佳人如梦,是什么呢?或许是一个美好的梦,又或许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一曲终了,弹奏的女子今日突然一时兴起,从那红色萝帐走了出来,掀开了脸上的面纱。她的容貌也是美艳绝伦。
自古红颜多祸水,特别是她这样的青楼女子,她轻轻一笑,却醉了许多人。
其实,她爱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人,一个从词曲里走出来的人。
看到她,我不禁想起了已故的佳雪,从前她在偌大的揽月阁,也定是感到无比清冷。
瑟瑟风中,几枚梨花落下,洁白而不沾衣,缓缓欠身,香味清淡却萦绕鼻尖久不能散。
看花落,梨花树下,我仿佛看到佳雪轻抚琴弦,醉拨琴音。
佳雪曾幻想的美好,却在到来之际被她最好的朋友上官紫瑶一点一点亲手毁了。
古道的一旁,我仿佛看见一道美丽的倩影,她相似的情和泪肆意的蔓延。
梨花漫天尽飞散,轻步独徘徊,轻触琴弦那绕指的情愫,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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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我从道观里出来,刚出了大门,便看到拓跋绍远远走过来。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
他是皇室中人,想必定是来为自己或是母妃来祈福。
现在想回避已经来不及,我淡淡上前行礼,随后便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
“京都公主好久不见,身体还安康吗?”拓跋绍突然开口。
“谢二殿下关心,琉璃很好。”
拓跋绍笑了笑:“哦,你自然是好的,只是本王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着你表哥了,他去了哪儿了,你可知道?”
我面色平常:“奕寒表哥素来喜欢出游,恐怕是出去远游了。难道他没有告诉过殿下吗?”
拓跋绍点头轻轻一笑,“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
我不想与他多谈,与这般没有担当的人,在一起就连谈话都让我觉得作呕。
我冷冷道:“那我就不耽误殿下祈福了,臣女先行告退。”
拓跋绍突然走了几步,拦在我的面前。
我面上似笑非笑,扬眉道:“不知二殿下可还有何事?”
拓跋绍稍稍别转脸对身边人说:“你们先下去。”
“是,殿下。”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人都退了下去,在场的只剩下我和雪莲。
“你这表哥出游了,可似乎最近也没听到你家大姐,在谁的宴会上出现。”拓跋绍微笑道。
看来他还真是时时刻刻关注着相府的动静,我面上微笑:“母亲生病了,大姐每日都去宝华堂为她祈福,难道二殿下不知道吗?”
“哦,是吗?许是本王忘记了。最近朝中要事太多,难免记不清了。”
“二殿下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有的话我该走了。”我冷冷提醒他。
“公主怎么这么急着走?陪本王走走,刚好本王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说着,拓跋绍想要上前抓住我的手。
“二殿下,你虽然是皇子,可也没有为所欲为的权力。”我直直地站在那里,轻轻躲闪然后抬起头。
对上他那双闪着光芒的眸子,目光十分冷厉:“你到底想做什么?殿下觉得凭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对未出阁的女子,有这种无礼行为吗?你就不怕被人看见,招别人口诛笔伐?”
“口诛笔伐?”拓跋绍笑了一声道:“若说我现在向你母亲提亲呢,他会不会同意将你嫁给我?毕竟本王倾慕你已经很久了。”
我不由笑了:“拓跋绍,你是不是特别无趣?所以觉得我上官琉璃可以任你玩弄?”
拓跋绍眼神变得很冷:“上官琉璃,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容忍你一再对我无礼。”
“你不配!”我一字一句地说完,随后冷笑道:“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望殿下自重。”
拓跋绍眸子变得无比冷:“上官琉璃,你还真是不知好歹。京都的多少女子想尽办法讨我欢心,费尽心思引我注意,而你呢?竟然说出这种不敬之语,你就不怕本王治你个不敬之罪吗?”
我看着他三分嘲讽,七分厌倦:“恐怕琉璃要让殿下失望了,因为我不会讨你欢心,也更不会吸引你的注意。或许佳雪会这么做,可我要告诉你的是别把自己想的太美好了,不是所有女子都会对你倾心。”
提到佳雪,拓跋绍不由得一愣。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已经永远离他而去。
而他之所以对眼前的我说这番话,也只是将我当做一枚接近相府的棋子。
拓跋绍死死盯着她,目光灼灼:“上官琉璃,你嘴硬又有何用?若本王说想要你,你就必须是我的侧妃,毕竟婚姻大事你一人恐怕也做不了主。”
我冷哼一声道:“那就等着瞧吧,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最为清楚不过,你有多少心思和工夫尽管拿出来便是。”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官琉璃,你等着瞧吧!”他看着远远离去的背影,轻轻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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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苏帐。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
白日里的一袭白衣裙已被赤色薄纱取代,月色皎洁之下红衣更是娇媚。
如丝绸柔美慵卧亭中美人榻,清风吹入亭间划过迷离妖眸,提壶灌酒入喉,任烈酒顺锁颈淋漓。
月下,我微醺,滑衫露肩,朱唇吐气如兰,勾唇轻笑却也止不住苦泪落下,撩纱抬腕拭泪,翩翩晃身起舞。
洁光映月入水清澈,赤足点地辗转一舞,信手眼前缓缓滑下,冷眸含泪清冽决绝,眼角泪痣勾人万分。
仰身垂发娇软如丝,笑靥如花却又透上冰冷,脆弱模样惹人怜惜,不禁想上前拥入怀中辗转芳泽,可那散发傲骨却不容人靠近半分。
昔有朝歌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国之舞袖。忽闻箫笙隔空入耳,竟蕴含几分温存,似是知心人随舞应和,泠泠而立回眸翘望。
羽睫呈上月色扫下倩影,微颤。嫣然而笑泪滴零落,似是成泥辗作尘,兰音倾吐。
淡淡诵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此是等得良人消,愿为君沉思断肠.....”
许是这几日太过于压抑,舞过后的困意突地席卷而来,灯都顾不得开了。
直接倒在榻上意识也渐渐模糊,隐约听见窗外无序的砰砰声,原来是落雨了。
雨滴敲击屋檐,留下余音。偶然失了几拍,倒有了不同意境,至于风声却没怎么听见。
或许并不大或许没有听清。在这夜渲染的雨中,那昏沉的天幕落下雨来,是否打出了思绪,带着它能够入梦。
慕容云飞,愿这一夜星辰尽入你梦。夜澜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那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