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脑终于补不动了,不是他丧失了想象力,而是他的颅骨顶到了破坝,直线前进无法操作了,他必须要站起来了,于是他就像一条可怕的蚕茧那样蠕动了几下,然后振翅——振窗帘或者被单,是的,那个东西还披在他身上呢,而飞——确切地说是披着斗篷的青蛙弹跳,窜上了龙眠湖的堤岸。这一侧的堤岸上只有一条柳荫小径,蜿蜒地指向一间小平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是厕所。这么幽深的厕所在黑夜中没有开灯,所以应该不会有功德心和耐性都超群的人来使用它,于是张仲文的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要不在这个厕所里躲一夜?
这个念头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打消了,这个公园深处的白色的小厕所在暗淡的夜幕中显得看起来寂静阴森的可怕,不闹鬼都对不起马克思。张仲文望了望小路南边那凄美的灯光,听见卡车的奔腾和各种狼嚎,拖了拖他的长斗篷,无视厕所,继续向前狂奔,他跑啊跑啊,身旁的树木和栏杆知趣地飞速后退着,他跑啊跑啊,他似乎不需要呼吸也没有了心跳变成了一个无消耗的永动超人——身边的景物和事物渐渐在他的视线中融化,然后又聚合成一片灯光灿烂人声鼎沸的运动场,嗯,奥林匹克运动场,他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线之后身披国旗庆祝胜利的田径冠军郭晶晶——虽然世界第一体育强国中国在最近两届奥运会里总共获得了250块金牌但是张仲文只看过跳水比赛只认识一个奥运冠军郭晶晶你要他想象是别人他也没有建模基础——他跑啊跑啊幸福啊幸福终于被一块石头绊倒,啪唧一声摔倒在春天旺盛生长的小白菜叶子上。
是的,穿过了那和县城文明结构不搭配的湖畔公园,他来到了符合县城文明结构的菜地。他呈现大字型俯卧在那潮湿松软的土地上,静静地,僵死地,毫无生气地,停止呼吸般地——疑似睡着了。
很久很久之后,他的鼻子里发出刺啦的抽吸气声,然后他呜呜地哭了起来。他四肢不动,但是却一直在伤心地哭着,但是又不敢发出特别大的声响,指头会偶尔挪一挪蹭一蹭,所以看起来特别想是一只懒猪在啃地。
一个人经历了让其它的人觉得很好笑的事情,他或许也会笑,但是他也有选择哭的权利与可能。
张仲文觉得今天夜里所遭遇的所有事情,呃,从上了安娜和黄勇健的车之后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对他的人格与感情无尽无耻的极尽羞辱。经历过这样一番“死里逃生”之后,他觉得他除了大哭一场之外接下来他也没有别的活法了。
这是一个春天的午夜,乌烟瘴气的天空里没有星星,只有一个蓬头垢面的月亮在贫困潦倒地混时间,远远近近的世界里也没有任何情绪感的人间灯火带给任何事物方向感。其实张仲文背上的床单窗帘或者被罩的价钱很贵,散水性很好,所他的身体爬在稀松的泥土中身上真的还算有个被子盖,所以他自己都觉得不如哭累了就在这里睡一夜算了。
当然那是他天真的想法,剧烈跑动精神紧张的时候不觉得冷,但是活人肉身爬在五月春天的泥地里很快就会明白人类修建住宅这种东西是有原因的,何况,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尿尿。于是他就不哭,竖起耳朵努力聆听——四周应该没有人,也没有鬼,嗯,不错!他爬了起来,喘了两口新鲜空气,吐了吐嘴里的土,咦——?
稀疏朦胧的月光下,小白菜地田垄边,马路下的大槐树下,神助天赐地竖立着一辆摩托车。
张仲文会驾驶摩托车么?
当然不会。
但是如果那是一辆电柴两用女式踏板轻骑摩托式助动车就绝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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