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鸣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不浪费食物的他捏着沾满了草莓酱白菜梆子,一口塞进了嘴里,其实味道真挺好的,甜蜜,清新,很艺术。
很快玻璃屋中掀起了一阵狂风,耿鸣丢下盘子之后飞奔冲出了现代艺术的荒原,虎纵鹿跃穿竹林,凌波微步渡清池,好像皮包里揣着炸弹一样脚不着地蹿向了有肉吃的地方不用打听问路,靠直觉和嗅觉就可以了。
匆忙之间他也不辨方向,疾奔乱跳中竟然幸运地撞进了骑士岛上正在海滨码头上举办的西班牙牛排烧烤餐会。文艺复兴时代风情的拱璇海景房不能吃,海道上停播的海盗游乐船不能吃,镶金镀银的樱桃木座椅板凳不能吃,红裙翩翩的佛朗明哥舞蹈演员们也不能吃,耿鸣扑进一个靠近烤肉架最近的餐位之前完全不care这牙是西班的还是东班的,铁板上滚油花的牛肉和虾比饭多的海鲜饭能吃才是最重要,甚至他惬意放松地发现,其实不擅长也不会用刀叉依然在大吃大喝的宾客不止他一个。
耿鸣觉得生活实在太快乐了,快乐中的遗憾就是他觉得他吃饱了之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吃的东西,吃了什么东西。
于是自然地,他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下,缓和肠胃,放松味蕾,稍后继续再战,他捧着装满啤酒的桃木罐,一口一口地咋着,心中暗想:“嗯,反正这里水池子多,多游泳,大概或许有可能不会变胖很多的。”
在他沉浸在酒肉之乡中乐不思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离他大概两米远的一个比较隐蔽的餐位里,有一名身穿浅褐色风衣,围着花头巾用打墨镜挡住了半张脸的妇女,赤裸双手攥着一块大概只有三成熟流着酱汁的牛排,大嚼大咽,吃得酣畅淋漓不亦乐乎。她面前摆着六七个狼籍不堪的空盘子,三五个喝得半浅的各种酒杯,最为骇人的是,她竟然在胳膊里夹着一大块人头大小被被咬得稀烂的干奶酪,三五不时地缩头兴奋地啃上几口。
神龙岛的宾客中有此吃相的人物并不稀奇,这位女士没准就是什么有来历山乡富婆有道行的虎狼仙子,遭遇天性美食一时得意忘形流露出“民族风范”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服务生也好,周遭食客也好,事不关己,视若无睹,无人询问劝阻也无人对其评头论足。
但是耿鸣却知道她不是普通的食肉动物他是从那古旧平价的风衣和过时十年的头巾判断出来的。耿鸣心理激烈地斗争起来,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遇见这位女士,他也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能看见这位女士这般尊荣形貌。
耿鸣也知道,现在上去打招呼是有性命之虞的。
不过,耿鸣也觉得,自己知道其实已经太多了,他的命不差这一桌子买卖了。
于是他悄然起身,轻轻地来到这位女士桌前,低沉地咳嗽了一声说:“咳,五表姨……”
疯狂进食中的女士正高高举起双爪插向服务生刚端来的一盘滚热的黑胡椒牛前腿肉,听见耿鸣的呼唤,姿势僵硬地定格在空气里,满是酱汁油花的嘴狠狠地歪向了一边。
“您心情不好么?”耿鸣谨慎地站在她面前,小心地垂问。
因为头巾中好像还胡乱塞着假发,墨镜挡住脸,嘴也是花的,所以耿鸣根本无法判断她的表情。但是这位女士缓缓抬起头,厌烦地摇着沾满了肉汁和芝麻的花手指,叽里呱啦地吐出一些古怪的外语,好像在表达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吧的含义。
“五表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耿鸣强忍内心的爆笑平静地说。
“如果你要是敢把今天看见的事情吐露出去,我就要你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暴食女士冷冷地抛出一句话,抓起肉来继续大啃。
“您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上上上……总之您能不能换点别的狠话?再说了,这么多年来,我吐露过您什么了?您大概就这一身破衣服吧,我认不出你来都难啊。何况您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吃东西啊?”耿鸣没好气地抱怨道。
“我有我的压力,我有我的需要,我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在大厅广众之下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快乐了。二狗,一起吃吧,你个头大,多少还能挡着点我。”五表姨戳了一下桌子,示意耿鸣坐下。
耿鸣乖乖拉过椅子陪侍一侧,宽肩厚背遮挡住这位神秘的五表姨又龌龊又豪放的吃相。这位表姨拎起盘子上的肉,只用手嘴边轻轻一揉,整块牛排便灰飞湮灭不见了影踪,又吮了一下手指之后,转头望着耿鸣的脸问:“你的胡子呢?”
耿鸣面色涨红,不太好意思地说:“没有了,应该是彻底治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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