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替玉疏背了黑锅,一口便把事情认下来了,衔霜感激他,可见玉疏如今这个样子,有时候在心底,也会有
些恼他。其实……若玉疏咬死了只是去马厩骑骑马,不慎遗落了一只摩罗,或许玉疏的眼睛,也不会……
她不能再继续往下想,因为这太凉薄了。可是人性往往如此,白羽再好,她的心,也是偏着玉疏的。
这么想着,衔霜话里话外就带了几分出来,玉疏只是摇头,“我虽知道霜姐姐都是为了我,只是休再提此
话。”
她虽看不见,也能猜出衔霜此时的脸色,因而拉着衔霜的手,反过来劝她:“那摩罗总共只有两个,知道布防
图还能用楚文写信的也就那么几个,不是他,便是我,白羽没有别的选择。他这么斩钉截铁认了罪,也是不想赫戎
疑到我身上,只是……他还太年轻了,以为替人背了锅,便能保全我,哪里知道,有人的疑心,可以重到这地步
呢?”
“白白枉送一根手指!”
“原本若不是我不小心,出了意外,这会儿赫戎早带着白羽出征了,等打仗时才发现粮草有问题,那时才是叫
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偏偏我竟如此大意!”玉疏死死咬着唇,直到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才颓然叹道:“筹划
这么久,竟败在我的儿女情长上!害得白羽只能杀出去,才会让赫戎相信他真的一直都是奸细。”
玉疏苦笑了下,又说:“霜姐姐也别觉得那天我若咬死了只是不慎丢了东西,他们便能放过我,阿日斯兰蛰伏
数年,如今一出手便是人证物证俱全的杀招,不咬下我……他如何肯罢休!”
“到底是我欠白羽的……那孩子那样心高气傲,又这样年轻,如今失了一根手指,他怎么受得了!”
你也这样年轻,却看不见了,我的殿下,你是怎么受得了,还反过来劝我的呢?
衔霜捂着嘴,竭力不想让她听见哽咽声,很快伸手拭了泪,又拿了药膏来,替她额角摔出来的伤疤擦药。
过了月余,这疤痕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衔霜小心涂着药,叹了句:“可算好得差不多
了,谢天谢地,当不会留疤。”
玉疏勾起唇角,有些讽刺,“怎么能留疤呢。我如今以色侍人,又是个瞎子。怎敢失了最大的筹码?”
“别这样说。”衔霜去捂她的嘴。衔霜如今不能见她笑,见了就想哭。
玉疏却忽然笑意又加深了,挺轻松的样子,还道:“其实做个瞎子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我再也不用担心认
不出人脸了,多好。你说是不是,霜姐姐?”
因为在她失明之前,在那场难堪的性事之后,她几乎就丧失了辨认人脸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