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疏两个月未曾来癸水时,不用衔霜提醒,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
每月那几天拜药所赐,她多半疼得死去活来,可是这疼痛,却已许久未尝了。
她看着镜中人苍白的脸,静静问:“霜姐姐,我上一次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衔霜拿着小玉梳的手顿在她发间。
“殿下,已是两月之前了。”许久之后,衔霜才长叹道。“这一月来,我冷眼望着,殿下愈发懒怠困倦,神思不属,实在……”她没忍心将“有孕”二字说出口。
“不可能……”玉疏几乎是下意识想尖叫出声,她攥紧手指,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理智回笼,精神上却更如被刀割,“不过几天而已,我不信……我不信会这样巧!”
“这种孽种……这种孽种!”她恨意全含在齿间,咬得牙根都发麻,可是外头守着一圈北延婢女,玉梳连哭声都不敢漏出一点,将脸埋在衔霜手上,泪水沾湿了她的掌心。
玉疏全身都在抖,跟只小兽似的无声呜咽着,削薄的肩膀瘦得厉害,衔霜不忍再看,将一块温热的帕子覆在玉疏脸上,“殿下……或许、或许并非咱们想的那样。”
玉疏知道此时眼泪无用,她很想像往常想哥哥一样,略哭一哭就止了泪,只是这次却茫茫如海上孤舟,忽然从天降了块巨石下来,将她所有的筹谋、勇气、坚持都砸进深海里,再也浮不上来。海水无尽,孤舟沉没,她如溺水之人,挣扎全然无用,气息即将奄奄。
然后玉疏摸到了手上那枚戒指,坚硬的戒面让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依靠,白玉触手生温,她止了泪。
“如果是真的……我要怎么办呢?”玉疏喃喃道,“难道要生出第二个阿日斯兰或者青娘?要么从小受人欺辱,要么终生不得自由?更何况将来、将来……”
将来她……
是一定要回去的啊。
衔霜见她实在神思恍惚,章法全无,只得又绞了帕子替她净了面,将泪痕全擦了个干干净净,才捧着她的脸,郑重道:“殿下,不管真假,你不能再这个样子了。”衔霜指了指外头那些北延婢女,压低了声音道:“青娘这几年一直跟着北延族中的大祭师学艺,我听说他们的大祭师是精通医术的,或许青娘也学了一二?殿下先去找她商量一二,说不定根本便不是,殿下白伤了这半日的心?”
玉疏茫然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坚定,脸色平宁,闻言也渐渐平静下来,上了妆换了衣裳,才扬声道:“月初照例要给阏氏请安的,衔霜同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