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往前挪了挪身子,笑道:“要说那日取消宵禁,城中真是热闹极了,那个名叫变脸的杂耍,可有趣了……”
接下来,零落绘声绘色地向定妃说了那日在城中看到的趣事,对常居宫中的定妃来说,这些自是新奇不已。说到精彩之处,定妃也会笑出两声,两人相处极为融洽。
临近申时,大家就准备要往集英殿去了,于嬷嬷来和零落一起伺候定妃上妆,这个定妃身边的老嬷嬷,零落是认识的,每一次来拂云殿也会友好的打个招呼。
这一次,不光是于嬷嬷,零落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紫衣。
紫衣见到她,很恭敬的上来行了礼,低眉顺眼的跟在于嬷嬷身边打下手,很是安静乖巧。
定妃先去了文德殿,零落要去集英殿与李承昊汇合。
乘着步撵到达集英殿的时候不早不晚,零落远远便瞧见一身暗红亲王礼服的李承昊站在台阶上,他身边围绕着几位大臣,周围都是儒雅的文臣,就他一员武将立于其中,即使拄着拐,也格外英姿挺拔。
见到零落来了,与李承昊相谈甚欢的户吏二部尚书,有些意犹未尽的见礼离开,零落看着两位大臣走开,见左右无人不由笑问。
“殿下觉得贺大人与佟大人,如何?”
李承昊眉尖一挑,说道:“撇开别的不说,他们都是大越的栋梁之才。”
零落点头,“这就对了,让这类的好官得以重用,对朝廷百姓都大有裨益。”
“我还以为你会说,对我有好处。”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妾身无才无德,但就这句话,总还是略微读过的。”零落声音微轻的郑重说道。
她随口而来的引经据典,让李承昊心中微震,看向她的眼神,不再只有探究和轻蔑。
他想着,或许应该摒弃前嫌,重新认真的来看一看她。
李承昊正暗自琢磨着,就见零落贴过来虚扶住他的手臂,低低说道:“定妃娘娘身边那个紫衣,殿下想办法去了吧!”
“紫衣?”李承昊皱眉想了一下,才道:“那是于嬷嬷身边的大宫女,于嬷嬷带着长大的,她怎么了?”
“是吗?那于嬷嬷也麻烦了。”零落仰头看着他,目光微冷,“那个紫衣与我,可算是老熟人了,为了娘娘,还请殿下准许谛听仔细查看。”
她这般郑重,李承昊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更何况事关定妃,于是一点头,“好,你放手去做,务必要保证母妃的安全。”
“是!”零落低下头来。
两人靠得极近,从远处看,更加亲密。
刚说完,李承江就携太子妃一同出现了,与他们同路的,还有数位大臣,双方刚见完礼,李承岳也携王妃到了,自然又是一番行礼问候。
这边人一到,就有内侍来请众人入殿,集英殿里早做好了准备,因着陛下未到,众人自然不会入座,只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说话。
少倾,就闻礼官拉长的声调,“陛下驾到!”
众人一道下跪三呼万岁,礼毕,均各自落座。今日的坐次安排,皆是家眷落后,因着李承昊亲王的身份,零落这个身份并不太高的侧妃,竟在太子妃和岳王妃之间的位置。
她倒也不甚在意,反正在这种场合,女眷一般都不出众,就陪着吃吃喝喝,稍微露个脸,宫宴完毕再跟着离开就是。
倒是靠近主位的位置,便于她能不动声色地看一看越帝,上次见到越帝还是他犯病的时候。今日一看,越帝依然偏瘦,面色微黄,但精神很好,眼神依旧清明,眼下常见的那圈乌青也不见了。
见他还好,零落便放心了些,只静静等着重戏上场了。
越帝说了两句无足轻重的话之后,过了片刻,就见近侍元公公手持佛尘,走到高台边缘,高唱了一声。
“宣……西滇使臣觐见……”
零落知道重头戏来了,此次滇国来朝,以七皇子和十公主为首,一行五十余人。西滇大多属僰人后裔,传闻他们身高丈余,行动疾如风,常年茹毛饮血,居无定所。
再加上零落对这个滇国的七皇子特别好奇,于是,零落也如殿内其他人一样,都伸长了脖子往往看去。
大殿里霎时安静下来,须臾,便先闻一阵悦耳的银铃声,然后再传来一声声节奏明快的鼓点,正当大家对这鼓点所疑惑时,又加入了一曲笙箫,这曲笙箫与鼓点相融,竟是说不出的融洽欢快。
零落知道,这怕就是西滇有名的“踏舞”了,她勾唇一笑,没想到,这西滇来使会以这种方式出场。
果然,一袭彩带飞进,那西滇公主乘带而来,入目便是满身夺目的银饰,那公主轻轻落地,脸带轻薄的面纱。
她身上穿着西滇特有的衣裙,短至上臂的五彩上衣,露出莹白如玉的藕臂,下面也是一条短至膝盖的百褶短裙,还好一双笔直纤细的腿上也缠着彩绸,才堪堪将她那一双玉腿遮住,却赤着一双小巧可爱的玉足。
满殿的女眷见此装扮,除了零落都红着脸垂了头,就连高台上的袁后和定妃都不好意思地以袖遮面。但这公主却仍旧随着鼓点,翩翩起舞,直到鼓点结束,才以一个优美的姿势结束了舞蹈。
云雪心起身,一手摘下面纱,右手贴胸躬身,说出一口甜美流利的大越话。
“西滇云雪心,参见大越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