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然后,从这个傍晚开始,午轩除了次日早上看了一场许盛阳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但是投篮不进的篮球赛,他整个周末都过得十分规律——先揍许盛阳,再自学识谱和浏览预习乐器教程;许盛阳又精龙活虎的来挨揍了,揍完再下载资料和自学;挨揍的又情绪振奋的跑来了,午轩面无表情的起身……

午轩在揍许盛阳时,当然不是纯粹在揍他,揍的过程包括三个要点:

第一点,午轩目光老辣,实战经验丰富,一直在指点许盛阳的武艺。

许盛阳的拳脚功夫的确不差,打起来虎虎生威,攻防有度,十足的灵动凶猛。但午轩的武艺与法咒一样都是在厮杀中磨砺出来的,许盛阳面对他的招式,总是莫名其妙就被镇得像是猛虎变成猫,怎么打都只有挨打的份儿,比小时候还要不堪。

但是许盛阳不得不承认,他在午轩的指导下,久未长进的功夫竟然有种一点就透、一日千里的飞跃!这让他心中更为复杂,震撼、佩服、羡慕、自豪混在一起,最后化为一股让他咬牙直追的振奋。

其实许盛阳能进步这么快,能在挨了一顿胖揍后又快速恢复过来,都是与第二点是分不开的。

第二点,午轩在指点许盛阳的同时,也在以灵力潜移默化的为他伐毛洗髓。

许盛阳没有觉醒灵觉,午轩便没必要去细致、深入的检查和感应他的根骨脏腑来确定他体内是否隐着灵根。不过,许盛阳的根骨资质确实极好,午轩先以不被他察觉的快手在他周身穴位上有轻有重的拍打按捏,再用灵力为他轻度的伐毛洗髓,还没有太费力气,他就已经受益深远。

许盛阳只当午轩在对他“倾囊相授”,才让他进步飞跃,却都不知道还有这第二点和下面第三点。

第三点,午轩是真的在揍他。

面对许盛阳不怕苦不怕痛的过度锲而不舍,午轩提了两句:“不必太频繁的求揍,做事要松弛有度。”许盛阳却不当回事儿,哈哈笑着说:“男人嘛!这点痛算什么?”

于是,眼看许盛阳依然故我的勤恳挑战,并且还有越输越勇的趋势,因为心理年龄大一点而自认为是大叔的午轩便暗想:“熊孩子,不揍不听话。”他也不停止用灵力为许盛阳舒筋活血和伐毛洗髓,只是放轻了些力道,捡着打下去会很痛却又不伤人的地方揍他,只当在提升许盛阳的抗打击能力。

许盛阳一面通体热烫舒畅无比,一面疼得闷哼龇牙咧嘴,然后果然稍稍收敛了一点发奋图强的雄心壮志,不再缠着午轩打个不停。而他再看午轩时的目光,午轩将之归类于被揍得自动顺毛的驯服。

除了揍许盛阳,午轩在“音乐”方面已经略有所得。

他最初的计划就是先测试自己在音乐方面是否有天赋,然后把简谱、五线谱以及一些基础书籍等与音乐相关的知识都学习记牢和弄熟;与此同时,等他对几种比较方便携带的乐器都有详细了解,他再决定先购买和学习那种乐器,最后以那种乐器为起点,迈出他踏入音乐界的第一步。

有水墨洞天画卷的三倍时间支持,短短两天多的时间,他就将这个的计划基本完成。

他经过多次自我测试,比较理智和客观的确定了自己在音准、音色、节奏感、乐感等多方面都表现良好。此外,《基础乐理》《和声学》等基础书籍他都凭借修行者的强大灵觉以及远超常人的记忆力进行强化阅读和理解。同时,简谱、五线谱更是被他当作某种“符箓”来修炼,如今的熟练程度,相当于他在战斗中随心所欲的施展和组合这种“符箓”。

而乐器方面,他划掉吉他、电子琴、洞箫等等,最后选择了长笛为第一把乐器。

“还好‘音乐’方面一切顺利,否则未免有些难做。”

水墨洞天中,午轩再次看向a4白纸上他之前写下的两条优势。

他自知不善于用神情直接表达情感,本心也不愿意在“脸”上外露太多情绪,他若想不违背本性的向“明星”方向发展以获取粉丝愿力,那么,形成自己独特风格的音乐无疑是最能让他认可的道路。

至于别的……他审视了下a4白纸上第二条写的“影视”二字,略略想了一下自己在影视中演绎别人的情形,顿时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他觉得那恐怕是一场灾难。除非他要演的人全都是冷冰冰的杀手,或者沉默寡言并始终淡定超然的王者,要不然,难道他要去演死士或者死尸?他纳闷谁会乐意总是看到同一张脸在演绎不同的冰疙瘩呢?他觉得到时候他收到的恐怕不是愿力而是怨力。

耳边仿佛已经提前听到了许盛阳“哈哈哈哈哈……”的声音。

午轩眼眸一沉,皱眉默然的从白纸上移开了视线,心里在“影视”上又重重的划了个叉。

☆、第11章又见曾州

周日傍晚,许盛阳挨完最后一通揍便要回家吃晚饭,说今晚不来了,明天周一还要早起上早读课。他前脚刚走,他父亲许敬徽就来了小院一趟,像是算好了时间要和他错开似的。

许敬徽高大健硕,人却亲切。他先笑着跟午轩说了几句“几年没见,都还好吧”之类的话,接着就提起午知安驱除许盛阳身上“邪病”一事,感慨着要午轩向午知安转达谢意。最后他又说,他有栋房子闲着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离学校也比较近,问午轩要不要和许盛阳一起住进去,那样一来,他们哥俩一起上学、放学、学习、练武,都会方便很多。

午轩始终都是礼貌的,当下仍是有礼的回绝了,说自己挺喜欢这里,不用麻烦了。

许敬徽没坚持,留下一些小礼物就走了。

许盛阳在父亲走后才匆匆赶来。他先看午轩的神情,见午轩正在把玩一块似是他父亲送的麒麟镇纸,神情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他松了口气,往床上一躺,瞥着午轩,低沉懒散的说:“我爸刚才来过了是吧?我告诉他别来打搅你的。没烦吧?唔,这天儿真热。小弟,给哥把摇头扇开大一点档位。”

午轩淡淡的嗯了声,放下镇纸,走过来抬脚把他踢起来:“回去吃饭去,没钱请你。”

许盛阳笑着蹦开,这才转身要走,临走时还叮嘱他:“睡觉时记得锁好门。”

午轩点头:“知道。”想了想,又叫住许盛阳,“等等,这东西给你了。”

许盛阳讶然回身,看了眼:“这是提前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生日得三个月后,太早了吧哥们。”他一手插兜,另一手状似随意的接过去,笑着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感觉到异样,再仔细看看,“哟,暖心青玉?这东西是个好物,我在老妈那里见过。不能收不能收,你自己带着。”他忙要还回来。

午轩没接:“拿着吧,一张纸片买来的,我不喜欢戴这东西。”

许盛阳愣了下,然后闷笑道:“一张?牛啊小弟!这漏你捡得好!”他顿了顿,见午轩转身回了课桌前,他犹豫一下还是把玉坠戴到脖子上,然后他走过去,拇指勾着红绳晃了晃暖玉,笑道,“行,暖玉再贵重也难比咱们兄弟的情分,哥就收下了。等你哥以后也给你捡个大漏来。”

午轩仍是哄小孩儿似的点头:“行。”

许盛阳猛地伸手想揉他脑袋,同时准备急速往后躲,动作快如蛟龙。

午轩却瞬间避开了他的偷袭,然后转头,眼眸一厉,森然的盯了他一眼。

许盛阳一个激灵,二话不说,转身就逃,逃出院门才沉沉的笑道:“哥走了,不送不送。”

午轩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抵灾玉坠,便想起许盛阳幼时的“邪病”,他记得爷爷诊断的结论似乎是许盛阳不知碰了什么脏东西导致的阴气缠身?又想起周五那天石振引来的曾州,曾州说要“深查”他,再“好好利用”,却直到现在都没声响,也不知查到哪里去了……

半夜,一道阴影在夜色的掩盖下从院外飘进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午轩在阴影靠近小院时就有所感应,他蓦地惊醒,不动声色的用灵觉透过水墨洞天,从中取了两张他事先绘制的“石火符箓”。但等阴影进了小院,他确定这阴影并非被人隐藏了阴森气息,而是它本身就比较弱小。那么它就不值得他为之浪费一张“石火符箓”了。

午轩暗中捻诀,准备施法。

阴影带着浑噩的怨念,从窗外扑来,直扑他的头颅!

午轩眼眸一寒,奴役这条鬼影的修行者竟然不是要对他施展“阴鬼缠身”来谋求利益,而是直截了当的给他来了个致命杀机!午轩面色阴冷,心里更怒,也腾的一下涌现一股浓郁杀意来。

在阴影扑来的那一刻,他手指轻轻一弹:“蜃灵幻影。”

紧接着又是一道法咒,“灵力凝网。”

两道低级灵力法咒被他以强悍的灵觉接连施展了出去。只见前一道法咒瞬间把房中一切都包裹在一片类似海市蜃楼的幻影中。而后一道法咒则迎空化为无形大网,当面把将那道阴影一兜,像是用渔网从水里兜了一条鱼,轻而易举的将之缠绕得结结实实。

午轩这才从床上坐起,抬手捻诀,为右手加持了一道“气息锁定法咒”,然后隔空按向阴影。

“气息锁定法咒”与他之前用过的“灵觉牵引法咒”相似,都是法咒本身难得,但施展要求不高的实用性基础法咒。前者的法咒效果则要看施法者的灵觉与被抽取锁定的灵觉品质孰高孰低。

就见那道阴影在他的右手虚按之下扭曲、变淡、消失,同时,他的右手也抽取并锁定了奴役这条鬼影的修行者的灵觉气息。他挥手散去“灵力凝网”法咒,捻诀默默感应对方的方位。

通过这只鬼影里融入的灵觉,午轩可以判定对方的修为不高。

而以对方的实力,既然能派遣鬼影来杀他,就意味着其本身必定处于数里之内。

这种低修为的修行者奴役下的低等级的鬼影,就像是超级远程的符咒,低级鬼影在最初被奴役者指明目的地和目标后,一旦被激发和派遣出来,就不会再被奴役者时时刻刻的感应到了。只有鬼影被击杀,或者完成奴役者的命令后,怨气已经发泄了出来,本身即将自行消散时,奴役者才会感应知晓。

午轩最开始施展的“蜃灵幻影”可不是为了阻挡区区鬼影,而是为了蒙蔽那个控制鬼影的修行者感应,防止对方感应到他将鬼影消灭时逃跑的。胆敢对他下杀手,岂能不死?如何能逃!

片刻之后,午轩起身穿衣,双眸森然的看向东北方郊区,青涩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

千树城东北郊区,一座外观寻常的小型别墅下,一间宽敞明亮的地下室中。

曾州双手被捆绑着吊在两米多高的木架上。他浑身是血,一身昂贵的西装也破破烂烂的沾满了灰黑尘土和紫黑血渍。他还清醒着,惨白的脸上因痛苦和怨毒而扭曲,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英俊和狠厉模样。

在他身边,一名妖娆健美的女人仅穿浴袍,手里拿着他的皮带,正在绕着他走动着,同时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准确的轻轻抽着他的伤口。曾州的伤口上渗着诡异的黑烟,滋滋的灼烧着他的血肉,他神情狰狞的咬着牙,硬是没有惨叫,眼珠子像是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另一个女人——

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唯一姐姐,那个在一个月前和丈夫一起害死了亲爹,掌控了曾氏,又把曾氏基业高价售卖给石振,最终竟以庞然巨资去南海竞拍下“宝物”来孝敬其师父的癫狂蠢妇,曾念雅!

就那样卖掉了几乎整个曾氏基业!就只是为了拍买下一个所谓的修行者使用的“宝物”!

就算曾氏远远比不上石家那么庞大,但曾氏基业在鹿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却被杀鸡取卵只用来换了一个劳什子“宝物”!而那宝物曾州在被折磨之前还有幸见到过,只不过是一块破损的棋盘……

曾州双眼血红,嘴角也溢出血来。

曾念雅恭敬的站在不远处,对曾州的怨毒目光视而不见,正在说着:“……曾氏的暗处基业,史鼎比曾州更适合去掌舵。史鼎是我的丈夫,我两个儿子的父亲,他的手腕能力也是师父您赞过的。而曾州,他过于阴狠,自私桀骜,师父……”

“不必多讲。”那妖娆女子轻笑着打断曾念雅的话,“你才觉醒灵觉,还没有像样的修为和见识。你不会明白,只要他放开心神配合我在他的魂魄上种下‘鬼颜’,以后他会对我全心全意到何等程度。到时候,只需我一个眼神,他便会狂热得恨不得为我去死……你说,你愿不愿意,我的曾州少爷?”

曾州因周身剧痛而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怨恨的听着她不屑于隐瞒的恶毒心里话。

而那妖娆女子之所以不隐瞒他,可不是因为修行者的骄傲,而是因为曾州即将觉醒灵觉,等她真正给曾州种下“鬼颜”时,曾州必然会感应出那是什么。可偏偏她自己的修为不高,“鬼颜”法门也没有修炼到家,很容易施法失败,无法强制给曾州种下。

一边的曾念雅不敢再说话了。

那妖娆女子则劝曾州:“你姐姐一家有我护着,你无处下手,就想从石振身上打开局面,可惜你不知道,石振家族的靠山,连我都不能轻易与之为敌。你侥幸逃出去后,竟然先去‘车祸’石振,又妄图谋划石振的长子,不是嫌命长么?你现在还能活着,只是因为我救了你,你要知道感恩。”

曾州充耳不闻,呼吸沉重。

那妖娆女子冷笑,“你还死撑什么?即便我不杀你,你以为你还有退路?你同样不知道,当年那个宁死也要诅咒石太太和她腹中胎儿的女人,其实还有个师姐,那师姐名号‘白妖’,善用厉鬼。石振很快就会得知,你已经‘寻找’到了白妖来继续害他的长子——因为我刚好和‘白妖’有大恨,我会以白妖的拿手法咒把石振的长子杀死!然后把你‘寻找’白妖的‘线索’透露出去……”

她说到要杀死午轩时,只如同要碾死一只蚂蚁,丁点儿都不以为意。

她仍是笑着,“你看,我随手而为,既能让石振与白妖结下死仇,又能嫁祸给你,让你再无退路,只能托庇于我。这是不是一举两得?”她说着话,猛地抽打曾州一下。

曾州痛得瞳孔紧缩,艰难却阴狠的讥笑:“孤芳自赏,疯子!我曾州,宁死,不做,行尸走肉!”

那妖娆女子脸色一寒:“行尸走肉?谁说你是行尸走肉?我许你爱我,这是你的尊荣!你们曾家姐弟运气太好,先前你姐姐觉醒了灵觉,现在你也要觉醒灵觉。呵,只可惜了你,被我及时发现,把你的觉醒死死压制了下来!我的功法只能给女子修行,你若不接受‘鬼颜’,不能从内心忠诚于我,我怎能让你觉醒灵觉,再耗费代价为你寻来功法传承,然后与你双修,助你修行和延长寿命?”

她看着曾州,深恨他不识抬举,要是别的普通人这样忤逆她,她立即就能让对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她舍得不弄死曾州,倒不是曾州让她动了情,而是曾州此人,值得她费尽手段去完全掌控。

曾州本性阴狠,行事歹毒,喜欢男人又不屑于遮掩,连代孕生儿子都不做,更是狂傲嚣张的仇恨着曾念雅全家——其父对他极为厌恶,他却好像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其父回心转意偏向于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就为了让其父更加厌恶他似的,他做事越来越狠,越来越绝,越来越让其父压制不住!

这妖娆女子知道,曾州聪明机敏,并且善用人心。他自从年少时就被其父压制得难以抬头,可他却仍旧收服了一干死忠属下,又与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打下交情,手腕不是一般的厉害。曾念雅夫妇有其父的全力扶植,又有她这个修行者帮忙,才勉强将曾州完全打垮。但是到最后,若不是她对曾州留心,曾州只怕还真能像他自己在千树初中大街后面说的那样:绝处逢生,东山再起……

她之前急于从南海买下那块记载了她本身功法残缺篇章的棋盘,狠心命令曾念雅夫妇卖掉几乎整个曾氏基业。但是她修为不高,能控制曾氏也有巧合的缘故,而她修行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又太多,她又不可能到处害人谋夺钱财,否则朝廷一旦发觉她的猖獗,必定会有高人来除她!现在她就打算抓住曾氏不松,并找一个能以曾氏暗处基业为根基,继续在生意场上为她赚大钱的能人。

以前她看中了觉醒灵觉的曾念雅,所以收曾念雅为徒,又帮曾念雅夺取曾氏基业。她还可惜过曾念雅没有曾州的头脑,也动过要用曾州来辅佐曾念雅的心思,所以她才没有一开始就直接除掉曾州。

而如今……

曾州之前被她抓住时,正是处于觉醒灵觉的前兆中。如果不是被她压制和抓住,那么,曾州以后会有什么际遇和成就,恐怕谁都不好揣测。她十分庆幸,幸好曾州现在正处于即将觉醒却还没有觉醒成功的状态,正是她施法控制的最佳时机!

曾州是个年富力强的精壮男人,被她趁机控制住以后,等曾州修炼有成,不管曾州最初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都有办法让曾州对她死心塌地,并甘愿服食各种滋补药物任由她去采补!

她这么把曾州和曾念雅两厢一比较,便看不上曾念雅了。

只不过曾念雅易于控制,她多个徒弟为她办事也是好的。而曾州……她必须完全掌控才能放心让他修行,否则,她可不想体验一下“农夫与蛇”的故事中,那个农夫是什么感受。曾州是一条毒蛇,可她现在必须做个驯蛇人,把曾州这条用处极大的毒蛇给驯服下来!

她越想越是憧憬,越是憧憬就越是愤怒于曾州的不识抬举。

她抬手对曾州一指,加重了曾州身上的鬼气,然后用力狠狠的抽打他周身伤口。

曾州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此时再也艰熬不住,想要咬舌自尽又被她阻止,不由厉吼着恨骂起来。那妖娆女人见他还是硬骨头,因为不舍得弄坏他的身体根基,就仍是只给他皮肉之苦,却更加大了鞭打力气。所以曾州尽管痛苦欲绝,却在歇斯底里的挣扎下还有力气咒骂。

曾州越骂,那妖娆女子越打。

到了最后,曾州因为生理反应而涕泗横流,浑身肮脏狼狈,也没有了力气,但他仍旧可悲的清醒着。他口不择言的骂天骂地,诅咒祷告。他断断续续、撕心裂肺、绝望发誓一般的嘶吼出一句话来:

若谁能杀了这两个恶毒女人,我曾州这辈子都对他唯命是从,死忠到死!

午轩隐匿着身形和气息,沉着脸赶到地下室门外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这句嘶吼。

☆、第12章威仪

处于“聚灵、意念、出窍、显化”这前四个境界的修行者中,一个拥有“显化”境界灵觉和“意念”圆满灵力修为的重生者,与一个“意念”大成的平常修行者之间,两者的实力差距会有多大?

“世上强者也不算少,以我现在的实力,连遇到‘出窍’境界的修行者都要小心应付还未必能稳赢,目前必须小心谨慎不露头。但是对付一个‘意念’大成的修行者,而且还是偷袭对方……”午轩冷静无声的迅速靠近了地下室的房门,他心中存着警觉,同时却也暗道,“……简直不要太轻松。”

地下室中的情形,他早就通过“显化”境界的灵觉神不知鬼不觉的探知了个清清楚楚,知道驱使鬼影杀他的人正是那个颇显风骚的“意念”大成境界的“浴袍女”。那妖娆女人却还不知他的到来,正在怒而在抽打曾州。

午轩听着曾州那句断断续续的怨毒嘶吼,对他的境遇略感意外。

“似乎还有内情?事关修行者,既然遇到,不如费点手段弄个清楚。”

午轩眼眸一闪,立即将手中捏着的“石火符箓”换为水墨洞天内石桌上的“木火缠根符箓”和“威灵荡邪符箓”。施展法咒是需要时间的,近距离施法很容易被人察觉到灵气波动而提前防备,但激发符箓却是瞬间即成,不缺符箓的午轩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午轩毫不耽搁,双指夹住“威灵荡邪符箓”,伸手对着门缝,将符箓灌注灵力再猛地一震!符箓上顿时迸发无比强力的气劲,这气劲并未散发,而是被他用精纯的灵觉引动着化为一柄虚无钢叉,又劲直透过门缝,精准的直刺那妖娆女子还带着薄汗的脑门!

“谁——”

被午轩暗称为“浴袍女”的妖娆女人在威灵荡邪气劲钢叉即将临身时,终于惊怒的察觉到这道偷袭。可惜为时已晚,她一个“谁”才刚要出口,心中也刚刚升起防御和躲闪的念头,就被威灵荡邪气劲钢叉猛地撞击到了额头!竟是半个字都没来得及真正叫出来。

气劲钢叉本身只蕴含“意念”圆满的灵力,但它却是被午轩用“显化”境界灵觉加持着凝聚和引导才化为钢叉的。否则“威灵荡邪符箓”激发出来的能量只是一片聚合在一起的不成形的气浪罢了。

其间还有“波”的一声轻响,却是“浴袍女”颈项上闪现出一团淡白色的光晕,但这团光晕一丁点儿保护作用都没起到,被午轩引导气劲钢叉的灵觉狠狠一刺,光晕瞬间就像是气泡一样破碎了个干净。

“砰!”

头颅要害遭到偷袭的“浴袍女”当场被午轩的气劲钢叉击得濒死,又被气劲余威直直的撞到墙壁上,像个被人用力摔出去的玩具娃娃一样“噗通”一声掉落下来,狼狈而凌乱的躺着一动不动。

而一道碧幽幽的火线早就从门缝倏然直刺过来,在“浴袍女”还没落地的时候就没入她的小腹,“浴袍女”却只是身体的本能发生作用着痉挛了一下,落地后始终仿佛死了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这时,曾念雅才惊恐的反应过来,她如堕冰窖,浑身发抖。她不知道那女人被午轩暂时留了一条性命,只当她眼中无所不能、强大无比的修行者师父,一瞬间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偷袭杀掉了!

曾州也拼命瞪大血红的双眼,剧烈的疼痛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他自己的幻想。他力竭一样的看着刚刚还在优雅而疯狂的抽打折磨他的“浴袍女”,混乱却尽量冷静的想着: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生死一瞬,跟狙击一样利索……来的人是“白妖”,还是石振家族的靠山?接下来是生是死?

曾州艰难的转头看向门口。

门外,午轩确定“浴袍女”正处在濒死昏迷的状态,便在门口施展“蜃灵幻影”和“禁空隔音”法咒,遮掩住接下来地下室中将会发生的一切景象和响动,然后他才伸手一指,用灵力震击门锁。

他之前拿出来的三种符箓,相对来说,“石火符箓”威力大而迅猛,属于他在意念境界时的杀招之一;“木火缠根符箓”更为阴毒一些,施展出去后能够在近处控制木火,随心所欲的灼烧对方的灵根和经脉;“威灵荡邪符箓”则偏重于震荡人的神志和头脑。

“咔嚓!”门锁破碎。

曾州和曾念雅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僵硬的盯着地下室的铁门。

“吱呀”一声,地下室的门被推开。

曾州和曾念雅眼眸一缩!

午轩推门之前,已经给自己加持了一个“流火金甲法咒”。他推门进来时,整个人从头到脚全都被“流火金甲”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蓝紫色的火焰头盔、火焰铠甲、火焰手甲、火焰战靴……

效果本该只是一身模糊不清的盔甲抽象轮廓的低级火焰防御法咒,在午轩强悍灵觉的引导和凝聚下,竟然当真显现出了“流火金甲”清晰凝实的华贵、神秘和威严!而且在这纯粹由蓝紫色火焰凝聚成的炫目半实体铠甲上,还有某些玄妙莫测的符印纹路若隐若现,流转着发出慑人的威严锋芒。

半实质化的“流火金甲”的整体防御力大增,更给午轩添了一层宛如火中神明的俯视苍生和煞气腾腾。午轩重生以前就这样用“流火金甲”来遮掩过身份,现在他再拿来用,称得上熟能生巧。他一步步走进门来,走下门内台阶,而随着他的走动,蓝紫色火焰在他周身绽放出绚烂燃烧着的光晕。

曾州和曾念雅一瞬间都近乎呆滞。

之前那妖娆女人本身修为低弱不说,她掌握的法咒更是少得可怜。她顶多运用阴气、邪煞、鬼影等物伤人,运用灵力基本法咒护体,再就是把增强力气和敏捷之类的法咒加持到自己身上再去武力杀敌。而曾州以前虽然拜访过一位“高人”,可那“高人”连那妖娆女人都比不上。他们何曾见过被前四层巅峰“显化”境界灵觉加持过的火焰铠甲?

曾州心里翻江倒海,只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到猛烈的冲击和洗礼,张了张口,却又连忙闭上。曾念雅更是不敢置信的颤栗着,她被流火金甲的腾腾煞气骇得浑身发凉,她脑中急转着:她是师父的徒弟,师父被“杀死”了,她还能活着吗?

午轩一言不发,走下门内石阶后伸手一指曾念雅。曾念雅正屏着呼吸想要开口投诚,突然被他一指,她骇然之下连叫都来不及叫就浑身一僵,变得呆滞,好像已经被他一指点成了白痴,木然的站着纹丝不动了。然后,午轩看向曾州,似乎也要一抬手将他“点傻”。

“别,别……我即将,觉醒‘灵觉’……我有用处……”

曾州对上他的不似凡人的冰冷眼眸,头脑“嗡”了一下,脸上再无阴厉,嘶哑着叫道。

午轩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火焰铠甲中,只露出两只被火焰映照成了蓝紫色的眼睛。他漠然的盯了曾州一眼,仿佛不屑于和蝼蚁说话似的,根本没有回应他的话,但也没有把他“点傻”。

他转身,不疾不徐的走到曾念雅身前,捻诀挥手,在附近设下了基本的灵力法咒“禁空隔音”,然后开始问她一些问题。曾念雅只是暂时被他一道灵觉震得精神散乱,如堕浑浑噩噩的梦中,并不是真的被他点成了白痴。这种情况下,曾念雅再被他以灵觉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完全是有问必答。

午轩很快问完了事情始末。虽然曾念雅也不是什么都知晓,但他心里想了一圈,也能确定那“浴袍女”是孤身一人。他这才走向那个中了他的“威灵荡邪符箓”和“木火缠根符箓”的浴袍女。

接下来,唯一清醒着的曾州就见到了让他都毛骨悚然的一幕。

午轩捻诀在自己和浴袍女周围设下“禁空隔音法咒”。随后,他先是取下浴袍女手腕上的符箓小包,又伸掌运起灵力,凝眸探出灵觉,将手往浴袍女额头轻轻一拍,按住片刻,封印住了她的灵觉;然后往她身上经脉处不断拍打,拍得她浑身痉挛,拍散了她的通体灵力;最后点住她的周身穴道。

午轩一通施为做完,才伸指点向浴袍女的额头。

“醒吧。”午轩收回手指,淡淡的问着,“为什么要派去鬼影杀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啊啊——”

浴袍女猛然瞪眼如铜铃,凄厉的惨号着醒转,眼中却与曾念雅一样带着几分呆滞。

因为“禁空隔音法咒”,曾州听不到午轩和浴袍女的任何声音,他只看到——浴袍女僵硬得像是一只木偶,狰狞的张大了嘴巴,身体不停痉挛却不能有任何行动,而她袒露的肌肤下,竟然有无数影影绰绰的碧绿色诡异火焰在经脉中灼烧着,微小的火舌甚至还从她的穴位上冒出火光……

片刻后,午轩对浴袍女的“一举两得”等等算计全都了然于胸,也对曾州的“能力”有了全面的了解。

他重生前,九年来从没听说过“曾州”这个修行者名号,可能那时曾州早就死了,也有可能曾州被浴袍女用“鬼颜”收服,随后又被“鬼颜”的霸道情欲侵蚀了思想,逐渐沦落为情欲的奴隶,再无曾经的智慧和手段,当然传不出什么名号。不过现在看来,浴袍女的修为能耐不够,曾州这种人宁死不做行尸走肉也不是假的,那么他的下场是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的确是个难道的人选,不怪这女人为他费尽周折。”

之前浴袍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午轩现下就沉思着把她吐露出来的曾州资料迅速思量了两遍。然后他继续讯问,把浴袍女的家底也翻了出来,知道有的东西怎么获取,有的东西则没必要去动。等他问完话,伸手一拂,那个想要轻描淡写的用鬼影杀他的浴袍女陡然被烧成飞灰,连浴袍都没剩下。

曾州看得两眼发直,浑身僵硬。等午轩起身再次看向他时,他蓦地一震,心跳砰砰砰的剧烈起来。

午轩也不说话,径直用灵觉缓缓压向曾州。

“显化”境界的灵觉已经是前四层修为的巅峰,在午轩的刻意逼压下,它与后四层境界的“神人”对普通人的压力没有区别,都是能让普通人从精神深处感到颤抖的“威压”。

曾州只觉好象有铺天盖地的乌云往他头顶逼压下来,压得他喘不开气,让他连思想都慢了许多。之前的妖娆浴袍女虽然让他亲身见证了一个修行者超出常人的强大和诡异,但在他的观念里,妖娆浴袍女这个修行者并没有脱离“凡人”的范畴,只不过比他多了一点超能力罢了。加上那女人不舍得伤他根基,只打他皮肉,他性情桀骜上来,就敢对妖娆女人怨恨的毒骂。

可是现在,眼前这“尊”以莫名手段将妖娆浴袍女击昏又烧成飞灰的神秘修行者,却强大到让他感觉自己宛如在朝拜神明,哪怕他竭力想要维持镇定,他也能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渺小、恐慌、惧怕。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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