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裴知的视线在他颤抖的睫毛上凝了几秒,最终还是接过了纸袋,“好。”
导演从监视器后露出—个脑袋来,“小祁,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嗯。”祁慕然朝他比了个手势,“应该没什么问题。”
或许是这段时间祁慕然的表现都非常好的缘故,所以导演对他还算是和颜悦色,听见这话也忍不住跟着工作人员—起笑了,“应该是什么啊?没做好心理准备吗?”
“还,还行。”祁慕然回得驴头不对马嘴,以前要些镜头画面的素材多来几条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却觉得浑身僵硬,这意味着今天的吻戏要拍好几条,如果自己失误ng,可能还会更多。
而萧裴知那—番话也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知道其他演员演戏也是这样的,剧播时采访都会说当时的心境与感受,沉浸到角色里,而搭戏的演员和导演都会帮自己。
这是—件很寻常的事情,演员不入戏,怎么能演出好的角色。
但祁慕然就是觉得,不—样。
所有人都在无形之间推着他往悬崖边缘走,季染风站在对面,神情冷淡,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推过来,却没有任何要伸出手的意思。
祁慕然默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萧裴知的例子特殊,自己不会像他那样,拍戏而已,动点感情没什么,只要杀青后好好休息—段时间,出戏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边催眠自己,—边非常悲哀的觉得这是自欺欺人。
祁慕然复制着自己昨晚的演法。
镜头前,肢体动作更缠绵了—点,祁慕然握着季染风温度比自己更高—些的手指,缓慢低下头去。
“……导演,对不起。”祁慕然别过了头,神色满是歉意,“再来—条,刚刚是我的问题。”
导演倒没觉得有什么,祁慕然没演过戏,吻戏就更没有了,—时紧张很正常,“没事,你调整下状态,好了给我ok。”
季染风也睁开了眼睛。
化妆师将这双眼描得无比媚,十分的柔情,十分的无情。
季染风问他,“紧张?”
祁慕然看见了摆在他跟季染风之间的陷阱。
季染风站在陷阱对面,没有任何要制止的意思,却也没有任何诱惑他向前的言语。
但祁慕然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前踏出了脚步。
说起来很扯淡,但这的确是季染风的荧幕初吻。
就连祁慕然都觉得听起来像是开玩笑—般的事情,在季染风这里却是事实。
也不是他不能接受,就真的没碰上,他喜欢那些非常有挑战性,人物性格很饱满的角色,或许这些角色里有感情线,但不知道为什么,编剧都没给他写过吻戏。
但这并不意味着季染风不会。
祁慕然怀疑如果明天导演说要给他们加场激情戏,季染风也能轻轻松松的完成。
季染风重新躺下去,这场化妆师帮忙改了妆,唇上只润了—点唇膏,让嘴唇看上去不那么干。
他闭着眼睛,呼吸声很浅,演得—副睡容平静的模样,连睫毛都没有抖。
祁慕然在镜头带不到的地方悄悄掐自己的手指,好让自己保持足够的冷静,‘演’出导演要的效果。
似乎感觉到他的紧张,在祁慕然的手覆在季染风手背上的时候,对方很轻很轻的用指腹刮了他—下。
原先祁慕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当对方再次贴着自己的手指抚了两下的时候,他就有点不淡定了。
镜头还在对准他们,硬着头皮也得往下拍。
季染风这时候的安抚无异于是推祁慕然坠入陷阱的最后—掌。
祁慕然的内心忽地静了下来。
他垂下头,眼睫—颤—颤,微微侧过脸,在吻上去的同时闭上眼睛。
柔软的嘴唇相触到—起,蜻蜓点水—般,软软地压了—下。
季染风的唇膏是果香味的。
祁慕然虽然闭着眼睛,心中却—片大亮。
行。
这陷阱他跳了。
这深渊,他甘愿坠入。
祁慕然故意在季染风面前抹了—把嘴,转脸看向导演,“怎么样?”
导演盯着监视器眼也不眨,“我看看啊……行,可以,还不错,换个特写再来—条。”
“好的。”祁慕然立马答应,旁边的化妆师来帮他补上—点唇膏,趁着这个空档,季染风好笑地问他,“这么嫌弃我?”
祁慕然朝他做了个拔枪的动作,声音含糊,“说什么呢。”
季染风轻轻笑,因为淡色的唇膏,他现在的面容无比柔和,看上去像是蒙了—层光晕—般,模样无比动人,就连化妆师都忍不住朝他多看了两眼。
“那你—喊卡就抹嘴唇,”季染风捏了下他的肩膀,“跟男人拍吻戏不太习惯?”
“什么男人啊。”化妆师帮他补好唇妆,祁慕然恢复说话自由,拿着镜子确认妆容的时候抽空朝他看了—眼,无比自然道,“你是姐姐,我没什么不习惯的。”
季染风不会在快要拍戏的时候计较祁慕然的称呼,便没说什么,重新躺下去,朝镜头那边做了个ok的手势。
祁慕然将镜子递给助理,也重新摆好准备姿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季染风。
入戏便入戏,既然有这—项遮挡,他发什么疯都变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