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气,你明明就在生气,可你为什么不肯说?”
季染风又朝祁慕然逼近了一些,长眉痕,桃花眼,弧度流畅,近距离可以看见他的睫毛,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有些长,却不显得娘,反而让眼睛看起来更深邃。
他洗完澡还喷香水吗?祁慕然恍惚地想。
季染风微微蹙起了眉毛,眼底隐隐浮了怒气,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祁慕然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下。
季染风却在此时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往前拽了下,或许是因为没收住劲,俩人的鼻尖差点撞上。
祁慕然没跟什么人这么近过。
哪怕在选秀时期,网上的cp炒得热热闹闹,排名仅次于祁慕然的那对营业到飞起,各种亲密接触,拥抱,暧昧的话语,甚至在镜头前亲吻对方的脸颊,嘻嘻哈哈的说这是兄弟情。
祁慕然对此不以为意,他不反感,却也不会配合任何人做这些。
他们住在一个宿舍里,上下铺,但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亲密接触过。
短暂的拥抱来自于台上最动情的时刻。
而他现在跟昨天自己怼过的人在一间房间里,距离近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接吻。
尴尬,无措,还有……无语。
祁慕然憋了一会儿,脸都红了,“那个……我忘词了。”
祁慕然在季染风的房间里呆了几个小时。
对于演戏这件事情,他似乎永远都不会腻,这像是能够启动他另一人格的特定词,祁慕然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变成了他的私生饭,见到了新奇的,不为人知的,关于季染风的另一面。
虽然这一面仍旧充满了神性。
唯一让他感到糟糕的是,季染风的引导是沉浸式的,他在教自己怎么成为这个角色,教自己该怎么喜欢上他。
他在中途非常不客气的指出这一点,“我感觉你在pua我。”
季染风去百度上搜索了这个词的意思。
“嗯……别误会,很多导演,或者说老师都会教这种演绎方式,能让表演打动人的前提通常都是要把自己当做这个角色,有些导演还会在开拍前给演员洗脑,反复的提醒演员就是这个角色本身。”
祁慕然不解道,“那之后呢?”
“你是说出戏?”
季染风顿了几秒,“好的演员出戏只需要导演喊得那声‘卡’,如果这个本子太过刻骨铭心,对演员的身心状况造成很大影响的话,导演会建议他休息一段时间,从戏里走出来。”
祁慕然下意识问道,“难道没有过走不出来的例子吗?”
季染风挑眉,“据我所知,没有。”
“因为人总要生活的,他们还有工作,身边还有家人和朋友,没时间沉浸在戏里。”
祁慕然吐槽,“真现实。”
“现实才是真实。”季染风把剧本一合,“希望你不会失眠,晚安。”
祁慕然失眠了。
凌晨两点多,他还在刷微博。
这小号他用了很久,参加选秀节目之前注册的,中间断网的时候搁置过一段时间,现在又频繁用起来了。
除了发广告或者是宣传什么,祁慕然几乎不上自己的大号,这样也不会被人摸到他的上线时间,胡乱猜测他当下的状态和心情。
热搜被撤了下来,词条却还在,仍有人在话题里讨论,一部分人认为他去演戏的料有点扯,谁也没见过他演戏什么样子,包括之前专辑的mv也没什么剧情,大占比的舞蹈和特写镜头,根本不需要演技。
有些听了爆料博主或者看了黄牛卖通告单的朋友圈信了季染风要演戏的消息,阴阳怪气的带了话题说现在真是谁都能演戏了,内娱真是要完。
这年头真是什么隐私都没有,祁慕然点开打码像没打一样的通告单照片,女主的演员信息用一个‘w’字母给替代了。
徐悦说‘w’就是‘wind’的意思,也就是等于季染风,不知道内情的人一时半会儿还真猜不出来。
真正让他失眠的原因不是那些恶评,含义不明的内涵,而是粉丝控评时带上的那些动图和视频。
祁慕然一直不敢看自己以前的那些舞台视频,对比现在会让他有种难堪的感觉,他仍旧可以跳——只是跳得不如从前。
脚踝永远在提醒着他刚做完手术之后医生给的评价,说是有可能以后都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了,虽然后来他的恢复情况非常好,辗转多个医生,面对有可能影响别人职业生涯的伤病,医生的建议给的十分谨慎,但有一样是一致的,就是他还能跳。
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劳累,只要不是特别高难度的动作都没什么问题。
所有的医生都这么说。
但是他跳不了,就是跳不了。
祁慕然把手机扔到了一旁,闭上眼睛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干脆就像方怡说的那样,这辈子都不跳舞了。
每当这种时候,成倍的恨意就会涌上心头,到底是不小心被撞到还是故意推下舞台,他这个当事人非常清楚。
团里闹了很长时间的矛盾,似乎出道这个词才是枷锁,把他们牢牢地困在井底。有人努力往外爬了,有些人则心甘情愿的想要呆在井底。
祁慕然闷不做声地爬到了井沿,眼看着就要能走出那段困境,却被底下的人生生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