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元冷着脸缓步上前,恨声道:“让本王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半路截杀本王。”
冷月澜胸口受创,一时之间无法缓过来,只得眼睁睁看着白启元走近,他惨白的脸上带着必死的决心,准备拼着一口气把白启元击杀。
就在白启元即将走近冷月澜时,一个人影飞跃而来,一掌拍开白启元,那人的一身白衣在夜风中飘飞,仿佛即将乘风而去,他的神色十分冰冷,如在脸上覆了一层寒霜,他的唇紧抿着,整个人仿佛一柄利刃立在那里,气势迫人。
当萧段听到打斗声时,他原本以为是白慕棋遇到了麻烦,立刻赶了过来,但却见一名脸覆白纱的人正与白启元一行人缠斗。他原本并非多事之人,若是平时,绝不会多事出手相助,但当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突然心头一跳,在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立在那人身前。
白启元看清面前的人是萧段,顿时冷笑一声:“萧净玉,既然你自投罗网,那就受死吧!”
萧段睨了白启元一眼,说道:“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困住我?”
白启元寻到了萧段,心情愉悦,也不在意萧段的冒犯,只是轻哼一声,说道:“死到临头还嘴硬。”说罢,他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立刻一涌而上,刀剑的寒光为这官道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冷月澜捂着胸口缓缓站起来,对萧段说道:“这里有我,你快走。”
萧段一听到这声音便知道身后的人便是他苦寻了数月的人,原本一片死寂的心顿时活了过来,他心里的激动无法言喻,恨不得就在此时此刻抱住冷月澜吻个天昏地暗,但想到冷月澜受了伤,又一阵心疼,他转过脸望向冷月澜,柔声说道:“你别乱动,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伤。”
冷月澜一看萧段的神态便知他认出来了,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想尽快离开,却又无法在此时抛下萧段,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白启元中了一掌,伤得不轻,但此刻听到萧段所言,他忍不住长笑一声,语带讽刺:“原来皇弟是一厢情愿,他巴巴地把真心捧到别人面前,人家却不屑一顾,真是活该。”
萧段亲眼看见白启元伤了冷月澜,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白启元。他双足一跃,势若奔雷地闪至白启元面前,等白启元回过神来时,已被萧段掐住咽喉,白启元惊恐地瞪大双眼,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整个人如遭霜凌。
众侍卫见状,脸色骤变,却又拿萧段没办法,只得边戒备边叫嚣:“大胆狂徒,快放开殿下!”
萧段押着白启元来到冷月澜身边,不屑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但也不能让你找麻烦。”
白启元闻言,一颗心渐渐放松下来,却仍嘴硬地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萧段冷声说道:“你让他们回到城门口,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此地接你。”
其中一个侍卫听罢,立刻说道:“我们怎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萧段骤然收紧五指,白启元立刻觉得呼吸困难,他吓得脸无人色,众侍卫更是噤若寒蝉,生怕萧段一怒之下杀了白启元。
萧段达到效果,满意地说道:“你们没得选择。”
白启元以颤抖的声音向众侍卫下令道:“就按他说的去做。”
众侍卫不敢再多言,应了一声便无奈地转身离去。
直至白启元的人马消失在苍茫夜色中,萧段才暗松一口气。冷月澜知道危机已解除,便悄悄后退,随即转身狂奔。
萧段见状,神色骤变,着急地叫道:“月澜!”
这声带着慌张和惊惶的呼唤很快便被揉碎在风中,无迹可寻。
冷月澜却仿佛身后有猛兽,他忍着胸口的痛楚,在夜色中荒不择路地疾奔。
萧段以一记手刀劈向白启元的后颈,不管不顾地向冷月澜追去。
第49章破镜重圆
冷月澜弃了官道,在树林里奔跑,身后传来一阵狂风拍打衣衫的轻响,他知道萧段仍在穷追不舍,不敢稍停,但他的身体损伤太甚,跑了不久便渐渐力歇,最后更不慎被地上的树根拌倒,狠狠摔落地面。
萧段看着他摔倒,心头一颤,立刻冲过去把他扶起,着急地问道:“月澜,你怎么样了?”
冷月澜剧烈地喘息着,他避开萧段的目光,冷声说道:“你认错人了。”
萧段二话不说便掀了他脸上的纱巾,露出那张俊美无铸的脸。虽然树林里月光微弱,但萧段自然不会认错这张曾在梦中徘徊过千百遍的脸,他既苦涩又着急地问道:“你为何不肯认我?”
冷月澜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命不久矣,只得抿着唇不发一言。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却待他如此冷淡,萧段不禁心中一痛,低声问道:“你是否恼我当日弃你而去?我只是不想你赴险,事后我也很后悔。”
说罢,他握紧冷月澜的手,柔声说道:“月澜,你原谅我可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冷月澜心中酸涩难言,却硬起心肠拂开萧段的手,说道:“我如今已对情爱之事看淡了,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萧段顿时如坠冰窑,他慌张地看着冷月澜那冷漠的侧脸,只觉得他的心就如落在冷月澜肩膀的月光,碎了一地,他猛然抱住冷月澜:“我不答应,你既然当日许了一生,便不能反悔。你如今只是恼我,总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的。”
冷月澜顿时双眸迷蒙,他强忍着那酸涩的感觉,奋力推开萧段,起身说道:“萧段,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你今后别再找我了。”
说罢,他忍住回头的冲动向前迈步,但就在他踏出两步之后,一阵仿若被分筋挫骨的剧痛穿透灵魂,让他的身体晃了晃,倒回地上。
萧段见状一惊,迅速抱住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冷如冰,不禁心中大骇,急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冷月澜的额角布满冷汗,嘴唇毫无血色,他全身剧烈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段蓦然想起诛心之毒,又抬头望天,正好透过叶缝看见天空中的一轮玉盘,他立刻着急地说道:“你的保心丹呢?”
冷月澜知道此时此刻已隐瞒不下去,只得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丢……丢了……”
萧段骤如五雷轰顶,他扶着冷月澜的手开始颤抖,脸色和唇色瞬间褪去,余下一片苍白,他厉声道:“丢了?怎么会丢了?那是你的救命丹!”
冷月澜咬紧下唇,一张俊脸冷汗涔涔,默默承受着削骨之痛。
萧段终于明白为何冷月澜要故作冷漠,更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轻轻抚摸着冷月澜汗湿的脸,说道:“你就是因为这样才避开我?你有没有想过,日后我得知真相时情何以堪?”
冷月澜细细喘息着,少顷,才低声说道:“只要我藏得好,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宁愿你以为我死在淮河,也不愿意你知道我死于诛心之毒……”
一个死字让萧段的眸瞳瞬间收缩,他声音沙哑地斥道:“不准你轻易言死,你答应陪我一辈子的。”
他用锦帕为冷月澜拭去额角的冷汗,柔声道:“我不会让你死,即使倾尽所有,我也会救活你。”
冷月澜闭上双目,没有回应他的话。他不想轻易给萧段希望,随即又让他陷入绝望之中。
萧段放好锦帕,抱起冷月澜,轻吻一下他的额头,心有余悸地说道:“你刚才那些话比诛心更毒,以后不许再说了,即使我不会当真,但听到之时还是会痛。”
冷月澜轻轻点头,把脸窝在萧段怀里,虽然痛楚不曾稍减,但心里却感到温暖。兜兜转转之后,他终于还是回到这个怀抱之中。
萧段抱紧冷月澜,提气在树林中飞纵,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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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萧段带冷月澜上了附近某座山的山顶,他找了一个背风之处度过漫漫长夜,等待日出。
在熬过一阵阵钻心的剧痛之后,冷月澜疲惫地昏睡了过去。萧段一直紧紧抱着冷月澜,仿佛要弥补这些日子以来的空虚,更仿佛害怕怀中的人消失,他以目光描绘着冷月澜的眉目,整夜都不舍得移开眼睛。
佛晓之时,晨光划破天际,映亮了冷月澜那俊美的脸庞,瑞雾在山谷盘旋,放眼望去,仿若仙景。
冷月澜睁开眼睛,看着绚烂斑斓的朝霞,不禁深呼吸一口气,他暂时摒弃心中的忧虑,静静地窝在萧段怀里看日出。
萧段轻吻一下冷月澜的脸颊,眼眸里柔情缱绻:“你可还记得当天我说过的话?待我助月魄复国之后,便天天陪你看日出。”
冷月澜自然不会忘记,萧段曾许过的每一个承诺都被他珍藏在心中,每当伤心失落的时候便会细细品味一遍,慰藉自己。如今离当日不过数月,却仿佛经历了一辈子那么漫长,一切已物是人非。
“当然记得,我原以为再也没机会陪你看日出了。”冷月澜看着漫天红霞,语带感概。
萧段闻言心头一颤,双手紧了紧,他把冷月澜牢牢圈住,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些天到底在哪里?”
冷月澜便把分别之后的事说了一遍,萧段虽然早已知道冷月澜投江自尽的事,但当他听到冷月澜亲口叙述时,仍然觉得心如刀绞,他不发一言地听着冷月澜的一字一句,把它们默默记在心里,紧咬的牙关直到冷月澜说完也无法松开。
听到冷月澜被白慕棋藏了起来,再想起当日白慕棋拿着那幅丹青时的模样,萧段心中有些吃味,但同时也感激白慕棋出手相救,否则,他无法想像失去冷月澜的余生要如何度过。
听完整件事,萧段沉默了许久,一张脸在艳丽的霞光中仍然无法掩饰那铁青的颜色,他的双眸更是盈满心疼和自责。冷月澜见状,紧紧握住萧段那冰冷的手,轻声安抚道:“我没事。”
萧段听到那轻柔的声音,冰冷的心渐渐暖了起来,他把脸贴着冷月澜的脸庞,说道:“这段时间逢时一直在研制解药,若在开春之后解药仍然无法研制出来,我便带你到雪月山找雪药莲,我一定会把你治好。”
冷月澜神色柔和地注视着萧段,说道:“这并非你的错,你别把自己迫得太紧。”
萧段太害怕失去冷月澜,哪能不紧张,不过为了让冷月澜安心,他只得把害怕的情绪压抑在心中。
冷月澜看到萧段眼中的愧疚和心疼渐渐缓了下来,这才问道:“你这段日子过得可好?”
失去冷月澜的日子,萧段自然过得不好,但他不希望冷月澜担忧,只得轻描淡写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但冷月澜仍能从那一字一句中感受到那种迷茫和绝望。他无法想像,若让萧段再经历一次这种失去的痛楚会不会崩溃。
重遇萧段之后,他决心要活下去,他可以为北辰而死,却必须为萧段而活。
接下来,萧段大致说了一下报仇的计划。如今白天泽杀了冷筠,他们便有了共同的仇人,冷月澜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他仔细听完,终于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萧段闻言摇头,望向冷月澜的目光里盈满怜惜:“你重伤初愈,又身中剧毒,我不想你太劳累。你只要养好身体,对我来说便胜于一切。”
冷月澜心里一阵暖意,他如今已举目无亲、有国不能回,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难免孤独,但重遇萧段之后,他的心中便被填得满满的,萧段是唯一能让他放心把自己交出去的人。
虽然萧段这样说,但他仍然希望能为报仇尽一分力,于是不死心地说道:“我可以从白慕棋那边入手,他性格单纯,比白天择好对付。”
萧段原本便对白慕棋把冷月澜藏起来的事谨谨于怀,如今又再听到冷月澜提起此人,他心中的醋意更甚,不由得说道:“他就算再善良也始终是怡王世子,他之所以对你不设防,是因为他对你有所图。你不知道,当日快意居里有人画了一幅你抚琴的丹青,被白慕棋缠着要走了,我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刻派人截住他,想把那幅丹青买过来,他却坚决不肯,说此图千金不卖。他明知道我在找你,却一边向我打探你的事一边把你藏起来,让我日夜牵肠挂肚,我每当想起此事便恨不得揍他一顿。”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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