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蒙烺传话,就地驻扎以待军令。同时传话给豫州太守,让他安抚被挟民众。死者厚葬寻其亲属以补给赡养,生者安抚所失财物双倍偿之。”
至此,政事堂散会。
蔺稷目光尚且落在面前的沙盘图上,还在想当下形势,只是莫名心慌难以聚神,似想到些什么,抬眸一瞬,眉心陡跳。
“信使留下。”他的声音难得的急而响,甚至站起身来呵他。
一时间,许多还没有走出政事堂院门的人都纷纷驻足回首,但又不敢多留多问,遂识趣垂首踏出门去。
“司、司空大人,不知还有何事吩咐?”
信使乃蒙烺副将,原见过蔺稷。
但从未见过这般急言令色的蔺稷。印象中这位被外头传言杀人嗜血的司空大人,其实鲜少动怒,对待属臣侍者都很随和。
“进来!”蔺稷向他招手,“本官还有话问你。”
信使提心入内。
“君驰山的大火烧了一昼夜,你看到了?”
“属下看到了,火也是吾等一起灭的。”
“那——”蔺稷抬眸看他,“山中植被如何?”
信使愣了一下,心中疑惑,不知为何会论起植被。然惑却不曾多言,只摇首叹息,“君驰山不大,但有大半片山都是草药林木,火势一起,如今皆为焦炭。”
“皆为焦炭……”蔺稷喃喃自话。
信使却以为还在问他,又道了个“是”。
于是这一声、这一字便如鸩酒滴入他心脏,让他抬起的面庞在瞬间煞白。
他抬眸看人,眼神带着质疑和期盼,盼着对方给他另一种说法。
信使读懂了质疑,但没有旁的答案,只是尽力证明自己不曾欺骗上峰,“当地民众都痛心疾首,道是寻常他们生病请不起大夫赎不起药,都是自个采些草药用了,十之七八都能缓痛救命。甚至还有一些草药,可以挤汁解渴,采食饱腹,这样一烧他们的日子愈发难过!”
*
“一般奇方都是药物稀少难寻之故。但
川郁索这味药其实产量很高,生长也不特殊,就在君驰山上。之所以普遍医书中都没有她的药性记载,是因为她的食用功效和使用价值远超她的医疗效果。她的叶子和花瓣清甜,嚼而生汁,一花一叶可生半盏水,乃解渴佳品;而挤出汁水后,花叶又可吞咽,饱腹极强。其根茎高二尺,十分坚硬,摘取花叶后,便可作拐杖……而我翻阅到的那本典籍中,记载原来她的花瓣有另一重用处,便是风干捻成粉末,外敷内服,便是给脑中淤血化瘀的神药。有过成功的案例。大概是后世多以她做食材,慢慢地忽略了这等功效。”
长泽堂中,林群和董真给隋棠手足医治后,隋棠留下了董真聊天。
自从她的药有了下落,虽知前日才前往摘取,这会尚在路途中。但她看见董真便难抑激动,总忍不住留她问过。
“果然,她浑身都是宝。”隋棠倚在窗前,怀里抱着垂耳,眉眼灿灿,拉过女医者道,“董真,谢谢你。”
“殿下谢过很多次了。”董真笑道,“若说她很何弊端,大概便是忌火烧,烧而绝迹。”
隋棠闻言,面上笑意浅了些,咬着唇瓣露出两分忧惧。
“殿下不必担心这处,鹳流湖当地百姓,将其当作果腹之物。这等乱世年月,它当贵比粮食,哪个舍得它断根绝迹!定然都是好好保护的。”
隋棠重新展颜,频频颔首。
窗牖半开,春光渡了她一身。
她回来已经散了繁复发髻,只作简单垂云髻簪了一枚白玉缠金的簪子,搭一身鹅黄白罩纱的曲裾深衣。
清风过廊,拂起她垂在背脊的如瀑青丝,一缕扬起划过面颊,她伸手拂过,不经意侧首扫过庭院。
模糊见得一副熟悉的轮廓。
“你何时回来的?”她从窗牖探出身子,笑盈盈道,“快进屋给我揉揉腿,还有我的手,也疼!”
春风吹啊吹,漫天杏花瓣飘落在两人中间。
“你杵着作甚!”隋棠收了笑意,嗔道,“再不进来,我不理你了!”
第40章 与他唇齿相缠,相濡以沫。……
纵然信使说得真切, 但蔺稷不曾验证,便始终难以置信。遂当日唤回蒙乔,让她另带任务前往。
即在豫州全境高价收购川郁索。
川郁索既然被人当做饮食之用, 或许百姓人家会有囤积。
若是豫州没有,则以豫州为中心, 扩展于其他州郡、根据川郁索的生长环境进行寻找。
蒙乔急行军,三月初十抵达豫州, 吩咐事宜。
三月廿五飞骑传书回洛阳:豫州当地只有鹳流湖君驰山生长川郁索,便也只有那处山下百姓以此为食, 且僧多粥少, 何谈囤积。
四月十八,飞骑二次传书回洛阳:已结合四方医者,按照其生长特性,向东北各郡县、州城张贴榜单, 悬赏寻找此药。
蒙乔亦在信中提醒,东北州城多为卫泰所控, 此番乃启用早年插入的暗子,不宜久寻。
蔺稷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医官们反复说过, 川郁索这等可食特性,若随处便能生长,早就比肩粮食, 却如此名不经传。可见只生于君驰山, 旁处没有。在这种情况下, 他的人手进入卫泰的地界寻找几乎不存在的东西,显然白费功夫,甚至还有折损性命的风险。
但蔺稷不甘就这般放弃, 还抱着渺茫的希望。
万一呢?
“阿兄,殿下眼下不也还行吗?我瞧她愈发适应了。”旁人不敢劝,便只能蔺黍说,“难道那些人的命还没她一双眼睛重要?”
“你犹豫不定,不若让殿下决定。”
“你要她决定什么?”
政事堂散会后,蔺稷回来书房。其实近来事少一些了,但他依旧劳心。
该北伐还是南征已经进入第四轮讨论,由冀州和南地四州的暗子传回的消息也在书案摞起来。等着他决定。
蒙乔的第二份传书是继续派人寻药,还是暂停寻找,也在等他决定。
他抬头望向胞弟的眼中,布满血丝。
“让她决定到底要不要再寻药。药已经没有了,你瞒着她,她也早晚会知道。”蔺黍看着兄长疲惫神色,“再说,能瞒多久。府中大夫知晓,豫州以北半个大齐都知晓,殿下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闭上你的嘴,出去。 ”蔺稷揉着眉心,阖眼撑在书案上。
“我知道阿兄为何如此执念,不单单是因为殿下是您的妻子,您的妻子患了眼疾需要宝贵的药,更因为她的眼睛是因您当初婚仪上的设计才导致这样的,您觉得欠了她。”
蔺黍不出去,誓要说服兄长,那些暗子兵甲都是他们花了无数鲜血栽培出来的,不能这般无功而费。
“你让我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