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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遥靠在软塌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持着账本看。
今天的事着实让他有些胸闷。
他不理解自己自己产生的那异样感受是什么,也不想去理解。
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尽快忘掉刚刚在大厅里见到的情景。
但是那病秧子虚弱地对他笑的身姿却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罢了,这段时间别去看那病秧子了,回头让人把他送回去就是。
陆遥轻轻甩了甩头,准备继续看账本。
他突然听到门口有些异动,恼怒地脱口而出道:“滚出去!我不是说了今天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吗?”
说完他余光瞥了一下门口。
然后他愣住了。
林清站在门口。
林清此时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手脚带着镣铐,没有穿鞋子,赤着脚站在门边准备进来。他听到陆遥的怒吼后,浑身颤了一下,然后身形滞在了门口,他脚上的铁索因为突然的停顿,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他似是被吓到,有些局促地看了陆遥两眼,随后便垂下了眼帘,把跨出去的脚收了回去,准备退出去。
“......滚进来!”陆遥又揉了揉眉心。
他不去找这病秧子,这病秧子怎么自己找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陆遥问。
“看你。”
“看我作甚?”
“好看。”
“......”
陆遥觉得自己经营这魂萦宫多年,向来都是自己调戏别人,今天这是反被人调戏了?
他不再理林清,只管自己看账本。
林清慢吞吞的走到陆遥身旁,然后在离陆遥稍近些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似乎觉得软塌很舒服,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便整个人松弛的靠在塌上。
陆遥看着他,心道,这人是还没有理解自己的处境吗,怎的如此放肆。
“你可知我是谁?”陆遥还是忍不住又开口了。
“刚才不知,现在知道了。”
“那你还敢过来找我?”
“宫主好看。”
说罢,林清用手支起自己的脑袋,就那样直直的盯着陆遥看。
陆遥被看的有些心悸,他将身子侧向另一边,继续看账本。
“宫主在看什么?”林清问。
“账本。”
“这魂萦宫还需要做账?”
“呵。”陆遥冷笑了一下“魂萦宫在民间有开设一些胭脂水粉铺子和一些服装店。不然若真的只每日与人双修,不干别的,哪来的钱支撑这宫殿的开销。”
说完陆遥暗自腹诽,自己为何要跟他解释。
“嗯,也是。”林清瞟了眼账本,又说,“我之前有帮府里的人看过账本,宫主需要帮忙吗?”
“不必。”
之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都不再说话。
整个下午,林清就静静的坐在陆遥身旁看着他。而陆遥也不去管他,就让他这么看着。
午后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形罩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待陆遥将账本看完时,已是黄昏。
他将账本收起放到旁边的柜子上,然后瞟了眼依旧慵懒地靠在软塌上着看他的林清,说道:“陪我用膳。”
“好。”
陆遥让下人去准备了两人份的晚餐,然后与林清一同进食。
陆遥一边吃着,一边观察坐在对面的林清。
林清吃饭的时候很斯文,细嚼慢咽的,也不挑食,荤素都吃。他似乎是留意到陆遥的视线,抬起头冲着陆遥笑了一下。
“咳。”陆遥试图掩饰。
陆遥今天过得很惬意。他自从半年前得知那个人的死讯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有林清陪在他身边,总让他觉得心情很平静,不自觉的就会放松下来。
不如今晚也让他留下陪着自己,或许睡觉也能更安稳些。
“你......既来了,今晚就留下与我同眠。”陆遥说。
“要侍寝?”林清眨了眨他那澄清的眼眸。
“咳咳咳...咳咳。”陆遥被呛到了,“不用......”
“......怕你受不住。”完了又补充道。
“哦。”
于是吃完晚饭,林清很自觉的爬上了床,找了个角落缩着。
等陆遥洗漱完,褪了衣裳准备上床时,就看到林清整个人酥软地靠在床边。
陆遥道:“你是没骨头的么,怎么整日不是靠着墙,就是靠着板。”
林清轻笑道“还不是因为被宫主下了药。”
“......”
他确有给林清用药。
但是寻常人用那药,顶多就是手脚略无力些,并不会像林清这般,整日不是站不住就是找东西靠。
“我不与病秧子置气,我不与病秧子置气...
', ' ')('...”他在心里暗暗念叨。
等陆遥上了床,林清便很自觉的在他身边躺下。
陆遥随意挥了挥手,两边的帐子就滑落了下来,房内的灯也跟着一起熄灭了。
“靠过来点,让我抱着。”
“好。”
于是林清就往陆遥那边挪了挪,紧接着他就感到一双大手将他整个人拥在了怀里。
陆遥的胸膛很温暖,他的前胸紧贴着林清的后背,林清能清楚的感受到陆遥的心跳声。林清将自己的手盖到了陆遥的手上,陆遥似乎并不抗拒他的这些小动作,于是他就这么抓着陆遥的手睡着了。
这一夜,陆遥睡得很熟,也许是他这半年来睡得最好的一天。他一直睡到第二日正午才渐渐转醒。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然后看了一下身边。他发现林清早已经醒了,现在正坐在旁边,半俯着身子观察着什么。
他顺着林清的视线看去,林清正在专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而他的手里,拿着自己胸前挂着的玉佩。
在陆遥意识到林清在看的东西是什么时,猛地一把将他推开了。
“呃啊——”林清整个身子撞在床栏上,随即“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大血,将衣服与床单打的通红。
“唔......”林清用手捂着自己还在滴血的嘴唇。他原先苍白的脸色变得更惨白了。
陆遥知道自己刚刚情急之下没有控制力度。
他看着林清的这幅样子,有些愧疚与担忧,“你......”
陆遥微微抬起手想去扶他。
但是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他皱了皱眉说出了与心中所想不同的话:“你不要太放肆了......”
“你不过......不过就是我抓回来的男宠。有些东西你可以碰,有些东西你是碰不得的。你要记着自己的身份。”
“嗯......咳咳......”林清靠在床边低声咳着,嘴角还是在不停的渗血。
陆遥有些不忍再看他,背过身去,用手指了指屏风后面,“你去、去那边清洗一下身子。柜子里有我的衣服,你换一套去。”
“......是。”林清应着,扶着床边,跌跌撞撞的走向了屏风后面。
“秦墨。”陆遥朝门口喊道。
秦墨推了门进来“属下在。”
“你去把床单换了。”
“是。”
秦墨应声向床边走去,他不太明白大早上的为何要换床单。
然后他看到了床上的那一摊血。
还是刚染上的。
秦墨心里有些疑惑,这大早上的,宫主在玩什么。
正当秦墨抱着床单准备出门的时候,屏风后面传来了林清的声音:“那、那个......”
“怎么了?”陆遥皱着眉问道。
“我戴着镣铐怎么换衣服啊?”
“......”陆遥默了。
他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对秦墨说:“秦墨,把他的钥匙给我。”
“是。”秦墨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钥匙递给陆遥。
然后陆遥就朝屏风后面走去了。
“你别乱动。”
“嗯。”
“......刚刚......是不是很疼?”
“......是有些疼......不过没事,我受得住。”
秦墨一边走出房间,一边听到了屏风后面的两人进行着以上对话。他更加疑惑了。
他思索着刚刚看到的一切。他不理解,不太能理解。
这病秧子是有什么狐媚之术吗?怎么来宫里第一天就和宫主睡了。不仅如此,这大早上的,还玩、玩的这么起劲......?
秦墨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不想再细想了。
于是这天之后,魂萦宫里就开始流传起了奇怪的传言。
什么“宫主美人看多了,所以现在喜欢丑的。”什么“林清其实是狐狸精啦。”,什么“林清床上功夫很好把宫主哄得一套一套的。”还有什么“宫主的癖好很特别,喜欢早上玩一些小游戏啦”之类的。
以至于后来林清在宫里行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陆遥在屏风后面帮林清试擦了血迹后,拿了一套自己的淡蓝色长衫给他。然后陆遥看着地上的镣铐说,“你以后不用带着这东西了。”
“嗯。”
陆遥又低头沉思了一下,说。“你要是想回家,就去找秦墨,让他送你回去。和他说是我允诺的。”
林清没有回他。
陆遥见他没有反应,也不再多说。他伸手取了自己的佩剑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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