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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那场风波过后,傅节不敢再让柳摇在人前抛头露面,索性连平日里例行的军情会议都不准他再参加,直到把赫连翊这尊煞神送走为止。
柳摇虽是心有不甘,可最终也没多说什么,无非就是把理事的地点从帅帐改到了自己的下处而已,横竖自己也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不与会还落得个清净。
只不过心底还是隐隐有些不太舒服:主公这么做,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虽说是要避嫌,可也总不能一直憋在屋里不出门。这两日雪霁天清,风恬日暖,初晴的煦阳将前些天笼罩在城池上空的的惨淡愁云一扫而空,柳摇瞧见外头天气晴好,因战事久悬未决而积郁的心情也渐渐活泛起来,便想趁此机会策马出城一睹幽燕风物山水,以娱身心。
不料才牵马踏出大门,迎头便碰上了那个害他此番被“禁足”的罪魁祸首——赫连翊。
意气风发的匈奴国主优哉游哉骑坐在马背上,头戴镶金缀珠毳毛毡帽,肩披一领猩红狐裘斗篷,胸前明光铠裹着内里的红棕色麂皮短袄被一根蹀躞玉带一并束入腰际,收紧的衣料清晰勾勒出上肢健美的轮廓;微蜷的长发并未束起,而是慵懒地披在背后,时不时被微风托起,在日光的映照之下便如一张绣金镶边的玄色龙旗随风荡飏。
柳摇心中咯噔一跳,还未想好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窘境,那人便垂着一双幽深锐利的鹰眸盯紧了他,嘴角勾出一个邪气四溢的笑容:“柳军师,难得一见啊。”
话音刚落,他胯下那匹雄健无比的大宛烈驹突然仰起长颈朝天打了个粗重的响鼻,四蹄钉在地面上狠刨了几下,又猛地扬起前蹄,马头对准柳摇的方向就要朝他飞扑过来。
柳摇下意识闭起双眼匆忙后退。
预想中铁蹄加身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却是被一支冰凉粗糙的长条状物件挑起了下巴。
“美人儿脸都吓白了,这畜生该杀。”
耳边传来赫连翊轻薄的调笑。
柳摇愤怒地撇过脸去,一睁眼却看到那马儿离自己不过二尺,赫连翊骑在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支粗长的马鞭;见他睁眼,便一边直勾勾盯住他,一边将那马鞭调转方向,放到唇边,翘着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柳摇感到一阵恶寒从脚底直冲天灵。
“柳军师所乘坐骑,是牝马吧?难怪我的飞沙一见了它就把持不住,它平常可不这样的。还望军师莫要怪罪。”
他笑得轻狂且放肆,柳摇心想这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净干些下流事,果然是个不通教化的蛮夷之君。
“单于多虑了,我们中原诗礼之邦,不屑于在这样的小事上计较。”说完就要牵着马绕过他往外走。
赫连翊一扯缰绳,驱使胯下骏马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柳摇冷眼瞪他:“单于这是何意。”
“我看军师的马四肢纤瘦、身型羸弱,恐怕不适合负人,左右我闲来无事,不如我送军师一程吧?”
“不劳费心……唔!”推托之词尚未说完,赫连翊竟直接坐在马背上俯身展臂,单手揽着他的前胸不由分说地将他一把捞到了马背上。
“放我下去!”柳摇当即奋力挣扎起来。
“军师莫要动了,”赫连翊扣紧他的腰身,往他颈侧暧昧地吹了口气,讪笑道,“你再动我就直接把你送到大将军那儿去,你猜他看到自家小狐狸精坐在我的马上,靠在我的怀里……会作何感想?”
柳摇脸色陡然一白,果真不敢再动。
“去哪儿?”赫连翊又问。
一阵沉默过后,柳摇咬着牙恨恨答道:“城外。”
骏马撒开四蹄,沿着干道飞驰出城。
才跑了没多远,柳摇便感觉到身后一根又硬又热的物件抵着他的腰臀一点一点立了起来。
“你的小屁股好软,”赫连翊将下巴垫在他的肩窝上,侧过头啄了一下他白腻的脖颈,叹息道,“好想插进去……”
柳摇冷冷一哂,眼神锋利如刀:“你可以试试。”
一面悄悄伸手握住了腰侧的佩剑。
“我说笑的,美人儿,”赫连翊忽然正色道,“用强太没意思,我要你身心都属于我。”
柳摇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二人乘马驶出城外,钻进一处山林中。
时值隆冬,山上林木萧瑟,百草凋零,本来就没什么可看的;加上身边还跟了这么个登徒子,柳摇只觉倒尽了胃口,脚一沾地便不管不顾地往回走。
赫连翊站在他身后一脸玩味地笑问:“你要怎么回去?就靠两条腿走?你这么聪慧,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吧?”
“你要说什么,现在赶紧说完,以后再也别来烦我。”
赫连翊盯着他裸露在外的一截雪白后颈,舔了舔嘴唇:“军师,你太绝情了吧。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么?傅节年纪比你大上不少吧?我年方二十有五,青春正好,与你才是良配。若论权势,我坐拥南匈奴四十余部,麾下控弦之士十
', ' ')('万,为漠南无冕之王,傅节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何必委身一个快四十岁的老头子呢?”
“最重要的是……”
他放缓步子悄悄走上前,轻轻揽住了柳摇的肩膀,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他根本不信任你:你只不过被别的男人看了几眼,他便限制你的自由;心生妒火,却又不敢对我这个始作俑者做些什么,只能将不满全都发泄在你身上。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无能的废物……”
话未说完,便见眼前骤然掠过一道寒光,一柄利剑挟着森森怒意抵在他的颈边,光滑的剑面倒映出持剑之人冷厉而秾艳的脸庞。
“赫连翊,你莫非以为我杀不了你?”柳摇寒声道,“大将军不动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愿为这争风吃醋的小事有损两地邦交。至于他怎么对我,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无须旁人置喙!”
“你若再敢对大将军不敬,他是不会对你如何,我一介缁衣贱吏,大可随性将你斩了,再去向朝廷请罪!”
“不信,你就试试。”
话毕,只见柳摇翩然转身,手腕一拧,手臂顺势往斜上方挥出,那剑尖似有某种真气灌入,宛如长虹贯日,又快又狠地劈向他身侧一株碗口粗的树木。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树应声断成两截,轰然倒地。
柳摇微微侧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回手利落收剑,一言不发地拂袖离去。
身后的赫连翊站定在原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清癯背影愣怔许久,而后仰天放声大笑。
这美人身上竟还有这许多以前未曾觉察的妙处,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可真是越来越舍不得放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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