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抱歉,顾爷,新的居所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打扮得奇奇怪怪但看起来异样严谨的一个年轻男子把持着训练有素的笑容说道。

姬远望着远处架着的一个大机器,有人正在上面熟练操纵,而机器另一头,正冒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然后一些“人”正将那些产出的物件往支离破碎的楼房里搬。

顾闻游见此只是嗤笑一声,道:“什么时候能一次打印出一栋楼就好了!”

不明所以的姬远再次被顾闻游按进了铁盒子里。

“那是什么?”他问。

“一个机器,把东西形状构造尺寸输进去,能给你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实物出来。”

他满脸都写满“神奇”二字。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一路上有人在肆无忌惮炸楼了。

“你先睡一觉,明天带你见接头人。”顾闻游把他带到一个屋子里便转身走了。

被撇下的姬远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他都不熟悉,什么都想碰碰,不知不觉,都快忘了自己来咸杞的初衷。

次日,顾闻游如约来接他。今天他又换了一身得体的正装,还给姬远准备了一套。姬远任人揉搓折腾了一个早上,终于束手束脚地吃了一顿处处不合胃口的早饭。

“闻游,”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当初给我的书上描述的嫌弃是这个咸杞么?”

“是,”顾闻游轻轻笑了一下,“只不过是两百年前的咸杞。”

姬远惊得筷子差点脱手。

“你!”

“别急,”老奸巨猾的顾爷熄掉他的火气,颇为无辜地说:“咸杞已经不用纸张一百多年了,能找着两百年前的书也是不容易,你就知足吧。”

姬远气的当然不是这个,他觉得顾闻游是在耍他们。

面对对方愤愤不平的目光,顾闻游依旧一副轻慢的神情,“再说,现在情况和两百年前别无二致,尚彧啊,生路已绝!”

“啪!”碗筷被粗鲁地放下。顾闻游面色不改,轻轻搅和碗里的粥,缓缓道:“都听了几回了,还那么大反应。姬远,你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越长越没用的姬远狠狠一咬嘴唇,坐下,道:“我没做过几件违心之事,自然用不着憋气自虐。倒是顾爷,一天比一天炉火纯青,可谓登峰造极了吧!”

顾闻游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淡淡道:“当然,若是放在以前,你至少会问为什么?而现在,你只是在反驳质疑我。不是么?”

这话戳中重心,方才有气骂人的姬远瞬间无话可说。

为什么?难道他没长眼睛看不出来吗?尚彧与咸杞差的,用云泥之别来形容都远远不够。至于为什么他这样觉得,心里本能而已。

可是……

“你刚才说现在的咸杞和两百年前别无二致是什么意思?咸杞看起来发展得很好,怎么会两百年停滞不前?”

“什么叫停滞不前。”顾闻游似乎很愿意同他扯这个问题,说话语调都正常了许多。

“咸杞是个短命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新的国家组织如雨后春笋般拔尖冒出,与之同时的,也有无数团体组织竞相死亡。”他眨眨眼,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东西,“就比如现在的团体联盟,其实最长的派别历史不超过十五年,也就是这个联盟出现前的五年。短短几年,结盟,拉结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鼎盛,将手伸向外面的世界,最后——”

他“哼”的一声,就像所有事物的结局,别无新意。

这就像一个生生不息的轮回与诅咒,将所有人、所有世道,全部牢牢困死在里面。

“为什么?”姬远有些不太明白,虽然分分合合是人间正道,尚彧也有过无数分崩离析最后再成一统的朝代,没什么稀奇的。

“有什么为什么,人人都在追求更多更好的东西。但人的手就巴掌大那么一点,盈则亏的道理知道么?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姬远:“……”他根本没有明白他的问题,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简直欠打。

“我问的是既然情况相似,为什么他们两百年前没有打尚彧的主意?”

“……”

这个问题,顾闻游没法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

跨越出时空了……所以是全架空。虽然我也很想跨越出定义,跨越出逻辑,可是这样我就写不了东西了……随便看吧,

第54章第五十四章

“清点人数!”孟祁军操着声嘶力竭的嗓音喊。

“一、二、三、四……”

一边的孟邹看着忽然多出来的大把士兵,沉默不语。

副将来报告人数,然后听孟祁军指令,所有人分成四批,依次下海演练。

暂时撂下手中活的孟大将军沉下气,到一边喝水。

婆婆妈妈的孟邹跟着他爹,屁也不放,就一副欲言又止的讨打表情。

还没放下水壶背对着他的孟祁军忽然出声:“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滚蛋,别和跟屁虫似的围着我转。”

孟邹天生一张中规中矩的脸,稍稍竖眉就是一幅“不满一切”的模样,而他已经不满了整整几个月。

“虞都……皇帝前段时间颁布了新的征兵令和征劳令……”尽管这件事在他心里沉了很久,真正说出口还是不知如何组织。

“你有什么意见?”孟祁军抹抹嘴,神情完全不以为意。

孟邹觉得,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这两条法令有大大的问题,至于追根究底的说法……

“那太荒唐了!”他压低声音说,“虞……皇帝在想什么?他即位不久,根基不稳,十分需要原有势力的扶持,可却颁布出‘这样’的法令……”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么?他都快怀疑是虞毕出在自寻死路。

论消息灵通,孟邹自然比不过孟祁军。只是老孟老奸巨猾,不露端倪,哪怕知道什么都藏掖得好好的,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所以他从孟邹的这份话中判断,他一定不知道接连几天几家士族被屠满门的事。

他转过身,拍拍孟邹的肩膀,与他错身时道:“荒不荒唐不是你我说了算。看那儿,那才是我们该做的事。”

孟邹几乎觉得他爹疯了。

他黑着脸快步匆匆走出场地,一边顺手扒掉身上的软甲,浑身笼罩着一股极度冷峻的气息。

澜河秀城,当初与虞毕出他们南下的队伍打了个擦边,未被波及,所以至今仍是个繁华的城都。

擅自离开的孟邹有些鬼祟地上了一座小楼。

小楼位置不偏不倚,在闹市与民居的交接地带,能说鱼龙混杂,也能说清静自然。

孟邹敲了两下门,得到应允后,轻手推开。有个靠窗站立的人逆光转过半边身子,露出半张面目可憎的脸。

“峥垣!你怎么自己来了?”

来人正是一直伤重静养的褚峥垣。

褚峥垣扯扯嘴角,看起来有些歪。

他在之前的战役中不幸被流弹波及,大半张脸几乎全毁。就现在眼见的,左脸颊,鼻子,右侧的眼睛,以及大片额头,痊愈的棕色皮肉依旧令人禁不住的毛骨悚然。

褚峥垣临窗而立,浅蓝的外袍被风吹起。除了那张难以直视的脸,依稀还能看出当年作为“女人祸水”的翩翩公子样。

孟邹喉头动了动,觉得如鲠在喉,不知怎么说话好。

“怎么,木头?你也嫌我丑啦?”褚峥垣的话听起来有些强颜欢笑的苦涩。

“没有!”孟邹忙道,紧接着抿抿嘴,实诚地说:“就是……不太适应。”

“这个应该的。”褚峥垣淡定地过分,他摆手让孟邹坐下,自己行云流水地倒了杯茶,露出同样可怖的左手。“刚开始我也不习惯,照镜子和见鬼似的,习惯了……也就那样。是吧?”

不能理解他想法的孟邹木然地点头。

“还和你爹置气呢?”经历了一番大变故的褚峥垣依旧话很多,口气也依旧那副傲慢自恃的公子样,丝毫看不出此次事故给他造成的打击。

“这不是置气!我……”他话没完,被褚峥垣送到眼前的茶定住了嘴。

褚峥垣面无表情地说:“知道姬远正生死不明吗?”

不知道这事的屈指可数,孟邹不明白褚峥垣到底什么意思,于是沉默以对。

“他没事,”褚峥垣淡淡道:“不知道哪里流出的消息,反正据说是准确的。”

这个消息对孟邹来讲难辨好坏,尤其是对着好友这样一张面孔的时候。

“我找到几封信,你寄给我的。”他怀里摸出几个信封,“但是没看到内容,”话说到此,他见孟邹脸色微变,就知自己的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叹了口气,“看来我爹借我的名字给你灌输了不少东西。”

孟邹桌下的手握拳,从进门开始他就觉得褚峥垣状态和一直往来信件的情绪迥然不同,原来写信的人根本不是他。

“最近那一封在我这儿,还没回,所以这几天的状态你应该不知道。”褚峥垣摸摸喉咙,似乎觉得说话难受,咳嗽了一下,以他最一本正经的口气道:“到昨晚为止,除了王家和褚家,身居虞都的所有士族都被灭了满门。”

这消息一出,孟邹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

褚峥垣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猜的,也是所有人想的。”

孟邹蓦地想起从虞都出发前他爹和他说的,不禁汗毛倒竖。

“谁也没有证据,谁也没法提,所以现在人心惶惶。”他不在意的口气说着,“前几天我听到我爹和几位大人谈话。皇帝让蒋绛彻查姬远的事,结果查到东边海贼与朝中人员勾结。也是很巧,刚查出的那几个人,正好都被屠了满门。”

孟邹浑身颤抖,他只在被俘的那次晚上见过虞毕出一次,就面上看,只是个性情冷淡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男人,没想到竟然会用这种手段明目张胆地铲除异己!

褚峥垣见他反应有些大,心里低低一笑,下面的话说出来,这一根筋的呆木头估计要掀桌子。

“把茶喝了冷静一下,我再告诉你几件更骇人的事。”

孟邹眼眶逼得挺挺的,棕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听到褚峥垣的话才拿起茶水囫囵喝了,一抹嘴,有种风潇潇兮易水寒的壮士感,惨烈地说:“你说吧!”

褚峥垣一颗心静得无波无澜,这些事的确骇人,可听在他们这些故人耳里,是无由来的悲怆。

不过眼前这根总是不拐弯的木头桩子大概感受不到。

“你在虞都虽然人身自由,但闭目塞听,所以有些事不知道。”从他提及姬远他的反应就能看出来。褚峥垣有一种恶作剧心思,只是孟邹表情单一的很,就是惊诧愤怒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两个,实在无趣。

“是什么事?”他做足心理准备准备接受一切骇人听闻的信息。

“他们说,姬远是皇帝的男宠。”他不给孟邹反应的机会,俨然一副更震撼的还在后头的表情说道:“所以这次的事起因完全是那几个不识好歹的蠢货牵连了整个士族。可是现在又有消息说姬远没事。所有人都知道海上风险难测,根本不是人力把控的范围。可姬远偏偏这样‘福大命大’,所以我爹他们怀疑,这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设计的圈套,专门用借口铲除士族的。”

孟邹:“……”他终于知道他爹为什么不让他掺和虞都的事了。以他的脑子,几条命也不够人算计的。

“不对!如果是圈套,皇帝完全能用正当理由处死一批人,为什么要这样留人话柄?”本来有理都变没理了,皇帝既然能这样算计人,没理由想不到这点。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最后一件事。”褚峥垣说:“因为现在的传言表明,这种做法是姬远的一贯风格。”

孟邹一开始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褚峥垣的意思是这整件事都是姬远设计的。

可是……他对姬远总比对虞毕出了解些,就是想破脑袋也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

“传言是从民间流开的。你还记得俞方志么?就是我去十三孤峰招降的那个。”

孟邹点头。

“和他同样的,还有五个人,其中一个是董霄,跟在他身边,你也见过。”见孟邹回忆的有些艰难,他靠着椅背,慢慢等他。

“大概有印象,具体记不清了。”

“没事。”他说:“那六个人,是姬远当年从苍北九城那儿挑出来培养了几年,专门派往各地生是非的。那时闹得轰轰烈烈的群匪岭就有他们不少功劳。”

“是姬远计划的?”

“传言是。”

但是群匪岭事件闹大之前,姬远明明一直呆在虞都啊。孟邹猛然想起姬远消失的那一年,以及之后变了大半的气质。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除此之外……”褚峥垣慢慢吞吞地说,“西北邴州至今未消的矛盾,流窜的蚩徒,北鞑的不适时挺进,以及戚坞屠城,都是他主谋。”

孟邹:“……”

屋内尴尬地沉默开,许久,褚峥垣哈哈笑起来,先是仰头大笑,后来笑过头了,索性趴在桌子上闷笑不停。

孟邹冷眼旁观,完全不知笑点在何处。直到他笑够了,肩膀一颤一颤地露出半张脸,一脸忍笑着说:“木头,你真信啊!”

他才恍然愣了神。

仿佛被捉弄了的孟邹回过气来,看着已经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的褚少爷,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瞧着他这幅尊荣可怜兮兮的,他就一拳抡过去了!

“不是真的?”他压抑着嗓音问。

褚峥垣扯着一张一笑就歪的嘴,一脸坦荡地说:“当然不是了,你也不瞧瞧姬远那德行,吃饭记得想下顿就不错了,能想出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东西?”

面对这话,孟邹竟无言以对。可是他始终对姬远有芥蒂,具体源头说不清,但很大一部分肯定是关于眼前人。

所以他问:“峥垣,你就一点都不怨恨姬远吗?”

褚峥垣愣了愣,才想起自己的伤,有些无奈,“我说你怎么一直不对劲呢。”他指指自己的脸,“这是被流弹伤的,按方向也是朝廷那边的,和姬远有什么关系。”

事实是这样,孟邹知道,可是,他就是本心抵触姬远。

世上有些事,有些感觉,就是百口难辨。

“好了,我话都说清楚了,你也别和你爹置气了,赶紧回去。还有,下次有事直接约我出来,别在信里问。”

褚峥垣目视孟邹走出小楼,不偏不倚的嘴角耷拉下去。

他是不信,但那些传言确实是真的。

还有他那老不死的爹。这话他不敢和孟邹说,要不是此次局势大变,估计还没人知道他藏着那样的雄心壮志。

第55章第五十五章

“徐大人!”几次三番约不到人的容古只好亲自屈尊来堵,可惜哪怕碰了对面,这位高冷的徐大人仍不给他一个正眼。

他心里一边鄙夷,一边死皮赖脸地蹿过两边轿夫的阻拦去拉轿帘。

大家闺秀似的蜗居在轿中的徐敬儒抬眼,一脸冷漠地问:“容公子有何贵干?”

容某人一脸小人相地轻笑一声,摆出一副十分友善的面孔道:“有位长辈托我约您吃饭,递出的帖子太久没回应,便委托晚辈来问候一声,大人什么时候有空?”

徐敬儒自觉与这个看不出高下的容古不熟,与他的长辈更没什么好谈的,便想端着架子直接推了。

察言观色的容古眼珠一转,抢在他开口前道:“这位前辈并非我家中前辈,姓名不好外宣。您看,如今朝中人员凋零,原本粗枝大叶的士族被卷削得只剩如今三俩,若……”

徐敬儒三言两语就听出他话中态度,拒绝的话立刻坚硬起来。

“朝中事自有朝中人议,容公子既抽身又何必搀和。徐某既不认识你身后的前辈高人,礼部近期确又诸多事宜,吃饭类的闲事还是延后吧。”他摆摆手,落下帘子,“走。”

“哎——”被挤开的容古蹙眉撇嘴,样子有些阴郁。他不清楚这姓徐的装什么孙子呢,明明拜帖提示了那人是谁,竟然装不知道。再说,就现在朝中局势,除了那人还有谁更有资历?他们真以为送了个女人进宫就万事大吉了?傅家不照样落了个满门红么。

他轻哼一声,“唰”一下展开手中的扇子,大摇大摆走了,好似方才被冷眼拒绝的人不是他一般。

由于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灭门惨案,徐敬儒把他一家老小以及丫鬟侍从一干全部送出了虞都,之前的宅子空出来,只身搬去了他大伯徐凛家。

徐凛从姬远出事,蒋绛开始彻查东海海贼事件后就一直坐立不安,心怀忐忑。可一边战战兢兢的同时,又理直气壮,他始终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明智之举,应该被认同。

曾与他一起策划这件事的官僚相继被灭门,皇帝也不知是什么心思,竟然将他独留至今,实在难以揣度。

徐敬儒这段时间接受过许多人明里暗里的疏远拉拢,疏远是怕被殃及池鱼,拉拢则多是容古那类要找他商量对策的。徐凛大概年长有先见之明,打从一开始就提醒他自恃,于是便不知对错地相安无事到如今。

可没想到,一直静中求安的他大伯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叔,您这梨树怎么营养不良似的,都晚春了,才开出这几朵稀稀拉拉的小花,今年能结出香梨吗?”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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