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虞姬后传作者:逆霓

第6节

“忙你的去吧,等你家顾爷来了再进来招呼。”

李旺又笑了几声退下了。

姬远推开眼前雅间的门,瞬间眼前一亮。

内里是个很大的房间,正中一张镂空花纹的红木矮桌,周围两大两小四把软椅,屋顶一盏精致华美的灯,幽黄的光照得软椅的黑皮直泛油光。

姬远掐着软油皮发呆,软椅皇宫库房也有好几套,坐着躺着都挺舒服的,就是睡久了容易腰疼。

除软椅外的摆设基本都是尚彧本国的风格,也不知戏楼老板怎么想的,非放那么点格格不入的东西不可。

虞毕出拉开木门,是真正看戏的地方,看台上也放着一把长软椅,边上立着一个三脚的桌子。

这都什么人设计的,完全只是想凸显软椅的存在感吧。姬远从内间出来,看到外面的摆设后心里冒出这么个想法。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个打扮简约的姑娘。她将茶水点心放下后便离开了。

虞毕出挑眉看魂不守舍的姬远,“瞧什么呢?过来坐。”

姬远坐过去,小声说:“这戏楼的老板不会是闻游吧,刚才那个……”那个身材曼妙显露无疑的姑娘,“还有这边这些东西……”

“你不喜欢?”

“也不是……”姬远望了戏台几眼,“就看不惯。”

虞毕出拍他的肩膀,笑,“以后新东西越来越多,会习惯的。”

“那旧的呢?”他转头。

“精华自然会沉淀,新东西也多数源于旧的存在。”

姬远沉默了一下,“那被忘了的呢?”

虞毕出听他的口气心里一沉,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地继续道:“当然还有记着的人。”

新戏开始了,底下响起一片叫好声。

戏楼内部是环形的,相邻隔壁被堵得严严实实,而对面看台几乎看不清,主要是因为软椅的座低,又会下陷,护栏一立,别说对面人,连底下的戏都难看见。

姬远眼神不好,问虞毕出:“底下在唱什么?”

虞毕出支起身子看了眼,“一个尚彧男人和澎列岛女人相恋的故事。”

“又是爱情啊……”他往椅子里一窝,之前闲的时候已经看够各种杂谈了,貌似他从前也很喜欢看这种,不晓得是出于什么心思。

他眯着眯着就觉得困了,底下闹哄哄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慢慢就成了模糊的。

等虞毕出想回复一句的时候姬远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虞毕出愣了一会儿,轻轻将手放到他脸边掌了掌他的面部轮廓。果然,再身材娇小的男子也不是小鸟依人的类型,不过这样安静的面孔还是给人无限舒适。

而如此温馨宜人的场景殊不知全然落在了一副远镜中。

顾闻游站在窗前,对面那对新人并不知道为了满足不同人的需求,每间雅间的构造都是不同的。

“我真是永远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他转向内室坐着的人。

那人抬头,一脸的病容多年未见好转,也未有恶化的趋势。

蒋绛:“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

顾闻游冷哼一声,“我倒是没看出两个男人该怎么配。”

“那你觉得他们该和什么样的人配呢?”蒋绛咳嗽了一声,面色苍白地低头喝水。

毕竟很多年没呆在一块儿了,这话不好妄下断论。顾闻游刚才那句话不是反感他俩,只是纯粹不满面前这个人。

“世界这么大,还找不到一个对的人吗?”他坐下。

蒋绛笑了一声,“世道那么宽,也依旧有很多容不下的东西。”

两人对视片刻,“噗嗤”一声,不和谐的气氛被打破。

顾闻游整理了下衣服,靠着椅背傲慢地抬起眼睛,“还是那句话,我真一点都不明白你想要什么。”

“没关系,要什么不重要,知道做什么就可以了。”他回答得淡然。

对这句话,顾闻游没有说辞。于是下句还是蒋绛开的口,“蒋颉的事还在查。”

顾闻游挑眉,“你怕了?”

蒋绛嗤笑,“又不是我动的手,我有什么可怕的?”

他叹了口气,“所有人的猜想嫌疑都在你身上……毕出暂时不会让这件事水落石出的。”

“所以你也暂时安然无事。”蒋绛接过他的话。

“老一辈的恩怨过去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现在吧。”顾闻游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想要什么?”

蒋绛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说:“差不多时间就过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然后便离开了。

顾闻游静坐了许久,从桌上抽出一根烟点上,他平时不好这个东西,但一直会随身带,烦闷的时候来上几口。

摧残自己有限的生命有时是件挺爽快的事。

不过他还没上嘴,门就被敲开了,踢踢踏踏的声音给华丽而沉闷的屋子带来些许活泼。

“怎么带着妹妹乱跑。”他果断掐了手中的烟,一把接住一个奔向他的女孩子,又腾出一只手把另一个更小一点的孩子揽进怀里。

这是顾闻游的一对女儿,大的六岁,小的四岁,都长得白白嫩嫩,鼻高眼深,小的那个还一头金灿灿的卷发,玻璃珠似的眼珠说不出的璀璨。

“宏叔说您的客人走了我们才进来的。”大女儿萋萋撒着娇道,“这里的戏班子一点意思都没,采采想去看捏糖人的。”

采采抓着顾闻游的袖子“嗯嗯啊啊”半天,她一说尚彧话就咬舌头,久而久之,排斥心理根深蒂固。可是她爹不让她在这儿说那边的话,她只好用初生婴孩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

“知道了,”顾闻游温柔地揉揉她脸,“让宏叔带你们过去,爹还有两个朋友要见。”

俩人又磨叽了会儿,要到零花钱后就屁颠颠地跑了。

顾闻游站起来,望了眼窗外。深秋的天气阴沉得紧,太阳半点不露面,雨也当下不下,幕布似的乌云罩了天光,酉时不到,天色便暗了。

另一头,虞毕出注视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姬远,浑然不觉时间过去了多久。

顾闻游进去,入眼的就是那样一副脉脉情深的场景。

他咳嗽了一声,将某人的注意力分出一点。

看台的门关着,屋内很安静,完全能高攀上“雅”字,也不枉蒋绛重金打造了这个供人交易的掩耳盗铃之所。

“还以为你忘了呢。”虞毕出声音不响,一只手还捂在姬远耳侧。

“就是想给你们制造点相处的机会。”他在虞毕出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姬远身上,“可惜你看上的人太独特,无法领会我的好意。”

虞毕出轻笑一声,低头大拇指搔了搔姬远的太阳穴,依旧低声道:“这样挺好的。”

“是你太容易满足还是怕失去?我不记得你是前一种人。”

“怕这次他比我狠心。”他抿了抿唇,看起来竟有些苦涩。

顾闻游眼神一沉,这真是完全变了。

“就这样谈可以吗?他醒过来或许能帮你分担点。”他转入正题。

“你先说吧。”这本来就是他的义务。

顾闻游双手交叉,身子前倾,认真将自己梳理过的东西说出来。“关于咸杞具体的东西我都写在信里了,我来这边是在澎列岛得到了些消息……”他的目光徒然变得阴鹫,“这场仗,尚彧没有回旋余地。”

虞毕出缄默,好一会儿才道:“说些具体的吧。”

“咸杞年前就派过人过去,就是你还没离开澎列岛那会儿,”他见到虞毕出浑身凝重得可怕,继续,“你也知道,像那种同体联盟本身就不稳定,加上小城自治,人不可能没有野心。当那些经济、政权、名利都达到顶峰的人来说,再伸手就该是区域外的东西了。”

刚刚战后的尚彧真真是盘容易上手的好菜。

“澎列岛那边同意了?”

“那边芝麻绿豆大的国家也多得是,谁不想分一杯羹,据说还在组织成立像咸杞一样的联盟。”

“总而言之,你的意思就是——若是打起来,尚彧必输无疑是吧?”

顾闻游摊手,“不是我看不起这儿,你也清楚,绝对硬实力面前,人,就是蝼蚁。而且就算你现在开始编制军队用人海砸,时间上估计也来不及了。”

这次他沉默了更久,“更确切的时间呢?”

“两年,”顾闻游一眨不眨,“以内。”

第20章第二十章

姬远睡醒时,顾闻游已经走了。他仍在那个房间里,虞毕出沉默不语地低着头,一只手在他发间穿梭。

他莫名觉得虞毕出的眼睛无神。

见姬远睁眼,他又忽然有意无意来了句,“我现在扔下皇位跑了你还要我么?”

姬远刚睡醒,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嘴就是,“什么?”

他轻笑了一下,托着姬远的脖子给他扶起来,刚起来的姬远腰部立竿见影地酸成一片,忙搂着虞毕出的脖子不想动弹。

虞毕出抱住他的腰往前挪了一下,让他坐在自个儿腿上。姬远搂着他脖子,觉得这姿势有点羞耻,急忙扭动,要下去。虞毕出却如若罔闻,轻轻在他腰上揉捏,问,“还难受吗?”

虽然他平日也挺温柔的,但此时的态度更让姬远毛骨悚然。

“不难受,你放开我。”姬远如坐针毡,丝毫没察觉到他的神色异常。

虞毕出又有松手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没放开,他贴着姬远的耳根子道:“让我抱会儿吧,很久没抱你了。”

放屁!每天晚上搂得严严实实的那人是谁。

姬远挫败,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问:“闻游呢?他还没来?”

“来过了,走了。”他不咸不淡道。

“什么?你怎么不叫我!”姬远掰他手,眉头皱的死死的。

“你两个晚上没好好睡了,我不忍心。”

姬远:“……”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怎么句句听得都像是情话?

“你受什么刺激了?还是闻游说了什么?”他转头问。

虞毕出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撇下一切似的低下头,以额抵额道,“……尚彧要没了。”

姬远脑子轰的一下被这句话炸开了,口不择言道:“你……你开什么玩笑?!顾闻游给你吃什么脏东西了!这种话能随便说吗!你……”

“我不介意。”他贴着他耳畔说,“我不在意皇位,也不在意这座江山……我就在意你一个人。”

完了,姬远彻底懵了,这就是昏君的由来啊。他还是没把虞毕出这番不正常的话当真,严词反驳道:“我在意行吗!尚彧没了你怎么办?你要抛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一个人心安理得地去死吗?”

“死了又怎样?”他斜眼,“你又不在意。”

“谁说我不在意的!”姬远挣扎。

“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话一出口,姬远惊了,然后一把被得逞的虞毕出紧紧抱住。

“你说的,你要陪我到最后。”

最初变了味的承诺依在苟延残喘中延续。

……

“安烜!安烜!臭小子!”

噼里啪啦的敲门声混合着拨尖的女高音,安烜翻了俩身,一脸恶狠狠地坐起来,顶着一团怨气去开门。

“干嘛?”他半耷拉着眼皮没好气地问。

元畅一脸亢奋地将一个药包递到他跟前,“明晚你把这个给姬远送去。”

安烜深喘了口气,很有将门一口气扣上的冲动。明晚送,你大半夜来做什么妖!

元畅把药塞给他,一边不依不饶地补充,“记得要早点啊,别耽误人家的事儿!”

废话,我哪有你的精力每晚蹲点,当然早点送完早点回来睡觉。安烜整脑子都是股叛逆的味儿,奈何权威在此,他不好发作,憋着问:“还有事没事,没事我睡了。”说着已经要关门了。

元畅掰着门缝嚷:“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你看你耳垂乌黑眉目暗淡的,明显就是肾虚!”

内屋“噗通”一声,安烜拿被子裹上脑袋,懒得听她废话。

折腾完人的元畅心满意足地转身,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滞,“……二……二师兄……”

蓝袍道人宽袖一甩,不大的小院恍然间空无一人。

……

虞毕出和姬远是第二天下午才回的皇宫,原因是顾闻游那儿出了点事——他的两个女儿失踪了。

在顾闻游焦灼不已的时候,姬远靠着虞毕出悄悄说了句,“凄凄惨惨?你猜他多不待见这俩闺女?”

本来心情很沉的虞毕出被他无遮掩的亲近和话语逗得笑了一声。

俩人一致得到了白眼反馈。

“朕让大乔调一部分人帮你找吧。”虞毕出道。

顾闻游没言声,他在虞都的势力范围不小,凭他的一己之力未必比不上城军的搜索力度,可问题是到现在他还没得到一点消息……

虞毕出见他犹豫,递出一块令牌给旁边人,“去西门口,报你家顾爷的名字,把事情说一下,他知道的。”

那人得了顾闻游脸色后就收下令牌走了。

一个时辰后,顾家二位小姐找到了。两个孩子在桥墩底下看瞎子变戏法呢,一入神就忘了时间,可是和宏叔走散后她们不认得回去的路,萋萋便一直由着妹妹赖在原地了。

可是,拿着虞毕出令牌去找大乔的那个人却没回来。

顾闻游抱着两个孩子,脸色却不太好,他吩咐宏叔去找大乔问情况,可大乔根本不在西门口,那边守卫的人说,大乔出去查事情了,一整天都没回来。

姬远觉得房间内的气压有些阴沉,看看对面,又看看旁边,对虞毕出道:“先回宫找大乔问一下情况。”

顾闻游站起来,“我会尽快给出一个交代的。”

“没关系,”虞毕出抬眼,口气温和看起来却不是很高兴,“那不是号召性的腰牌,没几个人会认。”

二人走后,顾闻游立刻让人把萋萋采采带走,开始彻查失踪人的身份背景。

说也是巧,虞毕出他们正想找大乔,大乔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姬远从他进门就开始不自在,他一直盯着自己干嘛?

大乔:“回皇上,丁府失火的那晚,有许多人目击到一个白衣男子从围墙上消失,臣今日与知府大人调查了此事,还听下属说,他在城南过来的偏巷中遇见了一身白衣的姬公子。”

听到此处,姬远的脸色忽然阴了一下。

没等虞毕出开口,大乔从衣冠禽兽的臣子形象中恢复过来,看了姬远一眼,“可你的残废腿脚根本上不了围墙,更别说一下子从上面消失了。”

姬远那天是不太对劲,虞毕出也发现了疑点,但并没明显地表现出来。

“所以你是来说什么的?”姬远问。

“替知府大人问话啊,这事还要不要彻查下去?”

“当然要,为什么不要?”姬远话随口出,虞毕出打断他:“不用继续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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