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忘记昨晚傅东流的偷袭,可是他才一出门,就被淮远堵了个正着。
或者说,淮远一直都没有走。
这件事情淮远要求慕白对北辰和落瑾保密,那两个人只知道傅东流派来了刺客,其他的话,他们三缄其口。
淮远有能力破门而入,他想找回那男人随时可以,可是客栈就这么大,他不得不顾及言无湛的颜面,闹开了到最后丢人的没有旁人。
这一夜,淮远备受煎熬,他一次次的想着,如果他不是皇上该多好……
就没有那么多东西要担心。
他立即就能把他抢回来。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将那无数次抬起的脚放下。
他好容易等到了天亮。
“人呢?”淮远带着很重的戾气,那阴冷的眼神比弘毅更甚。
“我房里。”弘毅平静的看着他,对淮远所散发出的危险视若无睹。
淮远听了,作势就要往里走,不过弘毅一伸手把他拦住了……
“现在起,他跟我了。”
驭皇第一六二章波涛汹涌
弘毅和淮远撕破脸皮了。
为那男人,开始了一场暗战。
淮远不会把言无湛让给任何人,弘毅也不会把他娶过门的人再放到外面随他们放肆。
他们都是聪明人,在有制胜把握之前,不会逼着言无湛去表态,他们现在要做的,是把那男人真正笼络到自己身边。
这场战斗的精彩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场战役,只是参与人数过少而已。
两人旗鼓相当,这场仗打的也是颇费精力。
趁着他们被彼此绊住,言无湛倒是落得了个空闲。
和弘毅折腾完了,他元气大伤,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更何况安潼关近在眼前,他需要养精蓄锐,所以这阵子,言无湛摒除杂念,除了关心帝都的动向就是休息,其它的他什么都不想。
他们对他的好,他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言无湛过得清净,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弘毅要提防的不止是淮远一个,还有北辰,还有落瑾。
他不可能阻止他们见面,但弘毅杜绝了言无湛可能和他们发生的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他看得很严,那几个人一点机会都没有。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北辰和落瑾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复杂,没人能够理的清楚,再加上男人的身份,有的事情,得过且过,他们都装过糊涂,弘毅这么做,等于把那些暧昧的东西都拿到面上来了,那层窗户纸,被弘毅捅破了。
没有谁有资格独占他,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
既然这样,另外两人也不再客气。
这场暗战的规模愈发庞大,再加上青楼偷袭之后,傅东流的刺杀也逐渐频繁,两件事情搅合到一起,一下子就热闹了。
当事人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倒是那慕白脑袋就没停止过疼,他觉得继续下去他迟早得英年早逝。
这几个家伙每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按倒葫芦起了瓢,慕白有心阻止,但也实在是力不从心。
就只能看着场面愈发的混乱。
就在慕白以为这一切都没办法控制的时候,他们到了安潼关。
具体是怎么到的,慕白不清楚,总之他们是到了。
在频繁的刺杀与内斗中,险象环生的到了。
不出言无湛等人所料,傅东流果真要在这里决一胜负。
安潼关早都布置好了,言无湛远远的就看到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士兵,已经紧闭的城门。
行进到此为止,他们在安潼关正对着的代阳城驻扎了。
想要顾及到帝都,傅东流的军队只能最远牵到安潼关,他不可能再推进,而这对面的代阳城,刚好就成了言无湛的军营。
这也是他们之前早都规划好的。
他们到达之前,代阳城早已戒备,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不过傅东流那边按兵不动,所以到现在还没开始任何一场战斗,他们都在等待着最后的时机。
各自的首领到来。
大部队聚首在这里,沿途安排开路的人马在言无湛等人安全到达之后便跟着他们一并前进,等到了代阳城,这队伍的数目也颇为壮观,可谓浩浩荡荡一支大军。
傅东流会什么,言无湛心里有数,他只是大致的询问了下安潼关的情况,就去休息了。
这一天,还是来到了。
在代阳城的第一夜,男人屏退了所有人,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一坐就是一夜。
他见证了天空破晓的瞬间,今日太阳升起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他的帝都,他的皇位,迟早还要回到他的手中。
他离开房间的时候,那几个人正在用早膳,饭桌上的氛围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他落座,不过在端起碗的瞬间,男人淡淡的笑了下。
用完膳,他们本该开始商量作战计划,可是在此之前,男人却是让淮远去准备了一些东西……
几人莫名其妙的聚在暂住的府宅后园,他们不时互望一眼,但都没能从中找到什么有用的答案,反观那男人,他就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对他们的狐疑视而不见,也不打算回答。
犬吠声远远传来,听这音量数目应该不少,北辰刚想问这男人要干什么,言无湛就放下了茶碗,这时候淮远按照男人的吩咐,牵来了几条狗。
这几条狗,品种不同,但体型差不多,有的狗不停吠叫,有的却是沉默无声,但眼含杀意,总之凶残程度不相上下。
言无湛弄了这么多狗,肯定不是准备杀了吃肉的。
狗牵来了,节目就正式开始了,言无湛给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后者很快将事先准备好的肉放到地上。
肉是按照狗的数目准备的,不过他放得很有意思,肉并没有放在一起,而是分散到各处,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是呈圆形放的。
准备妥当,男人就冲着牵狗人点了点头。
这里一共十条狗,分成两队,牵狗人将其中五条狗的链子接了过来,并锁在一起,然后这五条狗就被带到了放置肉块的地方。
大约走到了中央的位置,那人就把手中的铁链放开了,他这一松的和,那几条狗立即往不同的方向奔去,拴着它们的铁链顿时绷紧。
由于体型相差不多,所以谁也没能战胜对方,除了项圈死死的勒住脖子,再没有任何变化。
它们想吃肉,但却没办法以力量取胜,到最后,这五条狗相互撕咬起来,场面瞬间充满血腥。
到此为止,言无湛让人牵出另外一队。
比起刚才那吵闹的吠叫,这几条狗竟是安静的出奇,它们沉默的来到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不过它们很快发现了缘由,让众人颇为意外的是,他们没看到继续撕咬的情况,这五条狗竟是聚到一起,由其中一条先行,其余配合的跟着,它叨起自己面前肉块后就换另外一条,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这几块肉都被它们叨了去,然后它们回到最初的位置,沉默的吞食起来。
言无湛让他们看的,就是这些了。
他冲他们笑,那一瞬间,他的用意他们全明白了。
言无湛其实早就知道这几个人的暗潮汹涌,可是他一直没管,不过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已经容不得他们放肆胡闹了,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团结一致,共同御敌。
闹也闹够了,接下来要办正事了。
就像这几条狗一样,前面那队是没经过任何训练的,所以它们只想着自己。而后面这队是言无湛精挑细选的,这些狗经过严格的训练,从某种意义上讲,有时候它们的反应力比人还要快。
所以,它们懂得配合。
这,才是最关键的所在。
它们知道一起哄抢谁也吃不到,不如相互配合。
“知道你们第一次为何输吗?”男人淡笑,他象征性的抚了抚衣摆,那动作自然优雅,男人微微躬身,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看着他们,眼含深意,“想不想一雪前耻?等报了仇,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吧,不然,这将是你们人生中永难磨灭的污点。”
男人说完就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这男人看得竟是这样透彻。
三言两语,一个把戏就能指出他们的问题所在……
最致命的那点。
他们再一次感叹,这男人绝对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其实他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测,让人永远无法看透。
他的简单,也许只是一种伪装罢了,迷惑人心,在不知不觉中,将其牵引到他的陷阱中去。
言无湛,很可怕。
他们早都知道,但是这个毒,却是戒不掉,也躲不开。
就像那晚的偷袭,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单独来做,也许不会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
他们没有默契,不懂配合,又不信任彼此,虽然一起行动,但也是各自为政,这结果,他们必输无疑。
他们够强,但那矿务局实力而已,华而不实,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将这些华美的一揽子串联到一起的线罢了。
言无湛有能力把他们聚到一起,也有能力安抚人心,收买人心,让他们为他所用。
真正意义上的,发挥出自己的全部本事。
言无湛运筹帷幄,稳操大局。
现在,他们站在同一条船上,不管过去有什么恩怨,现在都该放下,等事情结束之后,他们随便折腾,但是现在,经不起任何一个失误,更谬论内讧。
言无湛让他们茅塞顿开,这几人也重新考虑了,不过在此之前,北辰突然回过味儿来,那男人竟是拿狗比喻他们……
他果真欠揍,不过……
摸着下巴,北辰怎么觉得,那男人就连暗讽他们的样子都那么有味道呢……
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
几天之后,傅东流出现在安潼关,接到消息,在淮远的伺候下,男人身披战甲,首次走上了代阳城的城墙。
最后一役,开始了。
【小剧场】
落瑾:他弄个那么些个狗是什么意思?
北辰:他在说我们狗咬狗。
淮远:就你聪明。
弘毅:sb
慕白旁白:世界上最sb的事情就是一个sb承认他被人说成sb。
北辰:你们妹的=o=
第一六三章各执一词
言无湛没想到傅东流的动作那么快,他原本打算这几天就开战的,傅东流竟是抢在他前面到了。
想来也是,傅东流是谋反者,他本来就站在下风,如果不想办法和言无湛站在同等的位置,那他即便是赢了也没有用。
越靠近安潼关,傅东流的偷袭越密集,这场战斗在所难免,言无湛已经不可能先赶回帝都控制局面,所以他们便放出风声,将傅东流谋反的事情传开……
当然这些只是空穴来风罢了,像是随便一种谣言,虽然广泛,但未必是真。
不过为言无湛保驾护航的队伍逐渐壮大,他们也不再只是暗中进行,沿途的城乡都已戒严,百姓已经从这突然严峻的形势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同时那些消息也从侧面得到了证实。
言无湛的铺垫够了,这仗打的也是理所应当。
非但不会引起恐慌,还能利用人们愤怒的心理,壮大他的队伍。
他身披铠甲,首次站在代阳城上,上一次帝都动乱言无谌没有参与,他这还是第一次以皇上的身份,征战沙场。
头顶骄阳,脚下是千军万马,男人一身戎装,那乌金盔甲在阳光下散发着暗淡却不失神釆的光芒,他望着远处的安潼关,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只剩庄严与肃穆……
士兵来报,准备妥当,男人转身,厉声宣布——
“出征。”
将士跪拜,气势如虹,言无谌拓步走下城楼,直接来到大军最前,他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言无湛面对着几万将士,沉声道——
“南朝疆土,并非言氏皇室独享,是天下百姓之江山,今日一役,不是为朕收复河山,也并非为皇室铲平平动乱,为的是南朝千万百姓,为的是妻女安居、长幼安定,为的是日后太平,为的是不再杀戮、不再动乱、不再打仗。为的是,一个平稳和谐的生活。”
言无谌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视线上移,在头顶那湛蓝的天际扫过,最后重新落在那无数张紧绷的面孔上……
“南朝的江山,就靠你们了,朕代南朝百姓,先谢过。”
马蹄声起,却被那响彻天际的吼声覆盖,男人走在大军最前,他的脸上,只有严肃。
没有傲然,没有喜悦,因为他要完成的,是一件神圣的使命。
安潼关下。
双方兵马拉开阵势,只等最后那一声令下。
男人依旧在队伍最前面,他看着对面那没有尽头的士兵,勒紧缰绳,向前一步……
“朕乃南朝雍洹皇帝,为体恤黎明百姓之疾苦,微服出巡,不想逆臣借机作乱,试图抢夺我南朝江山。如今,帝都被逆臣傅东流所控制,朕妻女手足正于水深火热之中,朕心痛不已,但为南朝百姓,朕不得不忍痛割爱,置乱臣贼子之威胁于不顾,集结各处能人异士,平复动乱,还南朝一个太平盛世。”
言无谌只说了几句话,不仅大致说明了情况,还将彼此的立场摆放的清清楚楚,他是为江山社稷而走出皇宫的皇帝,而傅东流则是趁机谋反的乱臣贼子。
他为了江山,无奈置亲人于不顾,只想让南朝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再不被战乱殃及。
他有情有义,也有担当。
出征时的鼓舞士气,讨伐时的义正言辞,言无谌都做的恰到好处,张弛有度。
他永远都会让人眼前一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他征服,收买。
“逆臣傅东流,弑君夺位,天理不容,朕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替本该安居乐业的黎民百姓讨回公道。朕向南朝先祖发誓,不除逆贼,誓不为人。”
这一番言论,看似平常,但在不久之后,便会传遍南朝每一寸土地,傅东流谋反也会人尽皆知,到时,是倒戈相向,还是鼎力相帮自然会见得分晓……
不过有北辰等人的协助,言无湛打的就是召集义士,惩奸除恶的旗号,所以今天之后,会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为他赴汤蹈火。
“言无谌,收起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在位这些年,为百姓做过什么?西北边境战祸连年,帝都城中因为那场大战时至今日还未恢复,百姓的流离失所你何时看到?你说你为百姓疾苦而离开帝都,那你又做了什么?打着这个旗号却在拈花惹草,处处风流,你昏庸无道,竟还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来。我傅东流是谋反了,但我才是为百姓着想,这南朝若被你继续治理,怕是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四方大陆最弱之囯,随便是谁,都能欺辱霸占。”
在言无谌宣布开战之前,傅东流及时赶来,他今儿一早才到安潼关,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他还穿着轻便的服装,虽然风尘仆仆,却不见一丝疲惫,依旧是那样的风轻云淡,从容不迫……
这一声声质问,有条不紊,不疾不徐,但却严厉又尖锐,每一句,都点出关键。
傅东流没有说谎,这些也不是胡乱编造,言无湛才登基不久,南朝地大物博,他没办法照顾的面面俱到,正是这些,给了傅东流很好的理由。
“你身为皇上,不理朝政,不问天下,却与草寇勾结,时至今日,非但不知悔改,竟集结山贼莽夫,朝廷重犯来攻打无辜百姓,言无湛,到底我们谁才是不顾苍生,天理不容?”
傳东流说到这时,北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是山贼没错,不过他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名头不好……
然后他下意识的看了那泰然自若的落瑾一眼,那家伙似乎一点都没有“朝庭重犯”的自持……
“国难当前,人已不再有三教九流之分,能站在这里为安康战斗的,就都是义士,是我南朝英雄,傅东流,无需多言,也不必无谓狡辩,逆天之为,必有严惩,让结果证明一切。”
口舌之争毫无意义,胜者才是真理,才是正义。
他们说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北辰和一旁的士兵要来弓箭,原本懒洋洋的模样在弓拉满弦之后顿生变化……
这个距离要射上城楼并非难事,北辰漠然的看着上方那看似文弱的青年,那神釆奕奕的眼中隐隐透着危险……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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