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望果咽下一嘴的食物,喝了口水才说:“没有,我基本上都在学校食堂吃的。”
邹娴又问:“学校课业重吗,怎么你周日都不在家?”
柏望果迟疑了一会儿,夹了年糕排骨里的半条年糕一点点地咀嚼,淡淡地说:“我在外边兼职打工。”
邹娴大吃一惊,没人比她还了解柏望果有多娇气的,这小孩从小就衣食无缺,出门是司机接送,买东西不看价钱,他不知道他一件衣服的价钱可能是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他住的这个房子大多数人连一间卫生间都买不起,即便是被柏雁声一怒之下赶了出去,他身上还是有柏雁声给的可以无限透支银行副卡,他出去受那份儿罪做什么?
“果果...你...你就去找雁声认个错,咱别在这儿住了不行吗,回家去,家里什么都有,你别赌气——”邹娴是真的心疼,在她心里柏望果永远是个小孩,永远该在温室里风雨不沾的养尊处优。
“邹姨。”柏望果打断了她,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我不是赌气,也不是要做给谁看,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也想证明自己没有那些人说的那么废物。”
“果果,他们那是嫉妒你,人人都有嘴,管不过来的,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我不是在乎他们说我什么,邹姨,我从来不在乎的,我只是...只是也会希望,我是配当柏雁声的弟弟的。”
朗叔的短短几句话在他心里生了根,天生是柏雁声弟弟的血缘已被斩断,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说是喜欢她,她最重要,那么自己这么多年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呢?是麻烦,是拖累,还是也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邹娴彻底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一瞬间甚至觉得有些不认识了,明明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小学、初中、高中,他放学到家了会先喊一声邹姨我饿了,像一只漂亮的小孔雀,恣意昂扬,唯一放在心里的人是姐姐,其他的人摞在一块都比不上,直白而又单纯,骄纵而又天真。
这样的一个小孩,只过了一个月而已,已经愿意去仔细地思考一些东西了,他会想要证明自己,会期盼着说,希望他有资格做柏雁声的弟弟。
邹娴看着他,有些心酸,更多的却是欣慰,她没忍住问:“辛不辛苦?”
柏望果腼腆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邹姨,我说了你别笑话我,一开始的时候为了省钱我在学校里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我觉得二百七十块很便宜就买了,还以为是师哥照顾我,后来我同学说那辆车七十块就能买到,还有还有,我加了个学校里的兼职群,第一份工作是家教,那家的妈妈说我长得太好看会影响小孩学习就辞退我了,然后我还去替课了......”
今夜,柏雁声难得地回家休息,自从柏望果走后她也很少回家,大多数情况是歇在办公室的,另外就是要么在江砚池那里,要么在酒店,并不是刻意躲什么,只是她真的很忙,如果没有柏望果时时刻刻地撒娇要她回去,她也就懒得回去了。
归家途中,她坐在车里想起白天时吴霁同她报告的那些关于柏望果的事。
他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花着无限透支信用卡里的钱浑浑噩噩地过,没有像个小孩子一样等着她去哄,更加没有再闹出什么动静来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他有努力地去体验真正的生活,尽管辛苦,但是他没有放弃。
离开家后他没有再动卡里的一分钱,靠着学校一卡通里开学时候随手充的几百块填饱肚子,打车太贵,他就买了二手自行车,虽然是被坑了,但是也有了代步的工具。他像成千上万的普通大学生一样,加入了兼职群琢磨着怎么赚钱,别人做什么工作,他就去做什么,做家教被人家拒了,他就去替课、发传单,日结的工资最能解救他的燃眉之急,他头一次知道了,原来辛苦一整天只能赚一百块,学校食堂里饭菜当然不如酒店的,但是十块钱就能买一份鸡丁盖饭,吃不饱的话就拜托阿姨多给些米饭。大多数的同学们都出生在普通家庭,他们没见过价值上亿的豪宅,没吃过一百克要两千美元的鱼子酱,没穿过要四个学年的学费才买得起衣裳,但是那又怎么样,饥饿时世界首富也会选择鸡丁盖饭而不是鱼子酱,睡在八十平的郊区旧房里也有父母帮着关掉雨夜的窗,穿几万块的衣裳也不见得是值得骄傲的事,母亲狠心花300块买的羊绒秋裤一定比印着夸张logo的奢侈品要暖得多。
柏雁声想,果果比她想象得要更好一些,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离开她就失去生命力的小白花,甚至连她自己都那么以为了,潜意识里她确实有把他当成没有灵魂的漂亮玩具,剥夺他选择和思考的能力,一味地满足他的物质需求,她就觉得自己对他已经很好了,可是她拥有最多的不就是金钱吗,她用她最不稀罕的,去换了柏望果最珍贵的情感,这不是公平的买卖,柏雁声这样反思了自己。
虽然直到现在她仍然是给不了柏望果爱情,虽然她仍不理解他为什么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看得那么重要,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思考她自己的错处,从而改正。
分开了,成长的也不只是柏望果而已。
从长信到柏家的路是要经过奥莱的,快要经过正门时柏雁声抬头看了一眼,想着柏望果现在大概已经睡了,也或者在补白天没时间完成的作业。
司机朗叔问她:“柏总,要进去看一看望果吗?”
柏雁声摇了摇头,说:“就这样吧。”
这样是什么样,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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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逐利,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