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莹莹忍不住感叹出声。
三位夫人放眼望去,只见白梅雅间的屏风上,描绘着盛开的白梅,大气嫣然,高洁优美,茶具上的花卉也点缀了几片白梅花瓣,相得益彰。
每一处雅间,都有所不同,却又出奇地统一。
京中贵妇、千金一向爱赏花,几乎每人都有自己喜欢的花卉。
来到流光阁,她们便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花卉雅间了。
三夫人笑道:“大嫂,映月当真是别出心裁。”
大夫人也笑了笑,脸上也漾起一丝自豪。
映月这个儿媳妇……她是喜欢的,可惜莫寒无福……
大夫人想起莫寒,心头没来由地一疼。
莫莹莹领着她们,继续向前走,没走多远,她下意识抬眸,却见到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两个身影。
一年轻男子,着了一袭灰色长袍,头戴小巧玉冠,发髻束得周正,看起来文质彬彬,正陪着一位年过四十的妇人,在浏览窗外风景。
莫莹莹看清了男子面容,面色骤然一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陈昌言。
此前,莫莹莹只见过陈昌言两次。
第一次,是去年春闱放榜之后。
还记得那一日,莫莹莹陪着好友去看兄长的榜,榜下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而京城又流行“榜下捉婿”,她去时,恰逢陈昌言被众人围着,无法脱身。
莫莹莹便顺手帮了他一把,两人从此结缘。
第二次,是陈昌言得了探花之后,上门求亲。
此刻,两人面对面站着,莫莹莹心头微漾,总忍不住去看他。
三夫人见她面色古怪,也定睛一看,随即展露笑意:“陈夫人!”
那妇人悠悠转过脸来。
三夫人却主动迎上去,笑道:“陈夫人,昌言,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我本来还想去门口迎你们呢。”
几位夫人相互见礼。
莫莹莹福了福身子,低声道:“莹莹见过陈夫人,昌言哥哥……”
她的头埋得很低,只能看到陈昌言的胸口处。
陈昌言淡淡应了一声:“莹莹,许久不见。”
听到他的声音,莫莹莹才抬起头来,冲他一笑。
陈昌言怔了下,下意识避开目光。
一旁的陈夫人,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莫莹莹一会儿,淡淡开口:“莹莹今日怎么也来了?”
莫莹莹愣了下,忙道:“今日是流光阁开张,我便想着过来帮一帮忙……”
陈夫人一笑,但笑却不及眼底。
“如今的姑娘家,同我们当年,却是不同了……当年啊,但凡大家闺秀,都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
莫莹莹一顿。
三夫人勉强笑道:“莹莹本来也不想来的,但她听说您和昌言要过来,便想给您请个安。”
陈夫人干笑两声:“原来如此,没想到,原来莹莹这么孝顺。”
大夫人和四夫人对视一眼。
四夫人道:“陈夫人,三嫂,你们慢慢聊……我们逛得有些累了,去旁边的雅间坐坐。”
说罢,四夫人便与大夫人一起离开了。
三夫人看了陈夫人一眼,温言道:“陈夫人,咱们也难得见一面,不如也去雅间叙话?”
陈夫人微微扬起下巴:“也好。”
莫莹莹和陈昌言便陪着两人,入了雅间。
三夫人落座之后,率先打破了沉默:“昌言,翰林院那边,可有消息了?”
陈昌言是去年的探花郎,按理说,应该受封翰林院编撰一职,但翰林院的人数冗杂,皇帝便一直没有安排,他至今还闲赋在家。
陈昌言抿了抿唇,道:“未曾。”
三夫人蹙了蹙眉道:“莫寒在时,我还问过,他说应该秋后就会有空缺了……你们再等等。”
提起这事,陈夫人皮笑肉不笑道:“莫将军的话……自是有分量的,但他如今不在了,也不知道当时的许诺……”
“母亲。”陈昌言打断了陈夫人的话:“这事,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陈夫人拢了拢眉,似有不快。
莫莹莹抬眸,看了陈昌言一眼,只见他面色有些红,似有一分窘迫。
三夫人安慰道:“你们莫急,莫寒说有空缺,就一定会有的……倒是有另一件事,我想同你们商量商量。”
“莫寒之事,你们也知道了,莹莹如今有孝在身,咱们原本定下的婚期……只怕要延一延了……”
三夫人说着,面上有些抱歉。
而莫莹莹想起莫寒的死,心中陡然一沉。
但陈夫人似乎并不意外,她缓缓端起茶杯,慢悠悠道:“莹莹要为兄长守孝一年,也是人之常情,我们都明白的。”
陈夫人说着,抬起眼帘,看了三夫人一眼,道:“但昌言是我陈家独子,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了……若再等上个一年半载,实在有些为难啊。”
陈夫人没有说下去。
但三夫人却面色一白。
雅间中安静了一瞬。
但隔壁的雅间里,大夫人却有些坐不住了。
大夫人不悦道:“寒儿才走没多久,陈家难不成,还要逼莹莹成亲么?”
大夫人是个直肠子,一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想什么便直接问了出来。
四夫人也有些奇怪,道:“之前莫寒葬礼之时,他们连吊唁都没来,怎么如今……却这么着急成婚了?若真的着急,订婚之时,为何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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