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盯着那一副远去的棺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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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的队伍出了长街,便缓缓向出城的方向行进。
莫家的英雄冢建在城外,由专人看守,所有战死的莫家儿郎,都葬在那里,无一例外。
自发相送的百姓们,从镇国将军府门口,陆续蔓延到了城门附近,他们感念莫寒功绩,沿途设了无数路祭,庄严有序,也另送葬的家眷心感安慰。
直到出了城门,百姓们才停下追随的脚步,心里却仍然唏嘘。
“镇国将军府将才辈出,却没有一个能善终的……”
“是啊,听闻南疆一战,西夷的人数是我们两倍之多,莫将军以一敌百,身中数刀,才不治身亡。当真令人痛心!”
“唉……莫将军虽然在军中时间不长,但却从西夷手中夺回了不少城池,救了数万百姓的命,这么好的人,真是可惜了。”
“莫将军不在了,还有谁能挡住西夷?”
“罢了罢了……这些事,哪里是你我能想得明白的?”
城门处的士兵们,见莫寒的灵柩前来,便自觉单膝下跪,以军礼相送。
直到送葬的队伍看不见了,士兵们才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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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队伍逐渐踏上山道。
山路崎岖难行,老夫人走得久了,实在有些吃力,二夫人和三夫人,便轮流搀扶着她。
沈映月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大夫人,低声提醒她小心脚下。
大夫人面色苍白,整个人心神恍惚,满脸是泪。
大夫人知莫寒不喜奢靡,便安排一切从简,连送葬的队伍,也未刻意扩大排场,更是谢绝了不少朝中大臣相送的好意,走到现在,只剩下镇国将军府的近亲和家丁,约莫数十人。
队伍好容易上了一处山坡,紧接着缓缓向下。
沈映月下意识抬眸,环顾四周。
却发现这山谷四周高,中间低,呈明显盆势,道路越走越窄,谷里静悄悄的,沿途也没有任何岗哨。
沈映月低声问道:“母亲,这儿离莫家陵墓,还有多远?”
大夫人心不在焉地答道:“翻过这座山就是了……”
大夫人走到这儿,便想起了三年前。
当时,她也如现在一般踉跄前行,只不过,送的是长子莫崇。
大夫人心头一恸,又哭了起来。
沈映月连忙安抚她。
梁护卫离得不远,他心情也十分沉痛,却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忽然,他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声响,似乎从草木后方传来。
梁护卫皱了皱眉,低声:“夫人……此地偏僻,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沈映月相信习武之人的耳力,便吩咐巧云走到队伍最前,去提醒一声。
然而传话的巧云还没回来,便见草木抖动,不安至极。
刹那间,一群蒙面黑衣人,猝不及防地从树后冲出!
他们手持大刀,凶神恶煞,直直向送葬队伍奔来!
梁护卫大惊,拔出长剑,喝道:“大家小心!”
沈映月惊呼一声:“保护老夫人!守住灵柩!”
这支队伍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许多家丁尚未及反应,便被黑衣人抓住,一刀毙命。
镇国将军府的护卫们训练有素,短暂的失神过后,在梁护卫的指挥下,迅速迎战。
莫家几位老爷,多少有些武艺,也纷纷加入了战斗。
而莫衡不通武艺,此刻只能抱着莫寒灵位静观其变,三房的女儿莫莹莹自幼习武,尚能自保,便站在莫衡旁边保护着他。
二夫人和三夫人吓得尖叫不已。
反而是四夫人,倒比她们冷静许多,急忙扶着老夫人躲到了一旁。
但她们也不敢离队伍太远,生怕被黑衣人抓住。
三夫人颤声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们?”
二夫人吓得浑身发抖,却仍有怒意:“莫寒生前杀人无数,定是与人结了仇怨!如今人家见他死了都不肯放过,还要连累我们!”
四夫人皱了皱眉,道:“二嫂,事情还未弄清,尚不可断言。”
老夫人也是心乱如麻,但她到底比几个儿媳都沉得住气,道:“见他们的样子,定是有备而来,以我们这些人的能力,只怕抵抗不了多久,还得想法子才是。”
二夫人一听,顿时哭了起来:“这能有什么法子?如今这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哪有人来救我们?我……我还不想死啊!”
三夫人见二夫人哭了,自己也跟着抽泣起来。
四夫人连忙劝道:“两位嫂嫂,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老夫人一见她们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只得微微叹气。
老夫人将目光转向了大夫人和沈映月那边。
大夫人被眼前景象吓得呆若木鸡,下一刻,她忽然疯了似的跑向灵柩。
沈映月一惊:“母亲,危险!”
大夫人不管不顾地抱着灵柩,喃喃:“寒儿,别怕!母亲会护着你的!”
沈映月见状,顿时眼眶一热。
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防身,将大夫人护在了自己身后。
沈映月眼观六路,她见一个家丁,虽然不会武艺,却也努力抗敌,很是英勇。
而沈映月虽会些擒拿术,但与真正的习武之人相比,身手相差甚远,于是,她便与这家丁一起配合,守着灵柩和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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