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7节</h1>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李慰郁闷地想用头撞方向盘,“该死的乔治!该死的总统!”
“该死的乔治”已经死了,“该死的总统”她暂时拿他没辄,事实比她所能想象的最糟的情况还要更糟,她只能把心一横,听从直觉行事:既然正常模式下她想不出摆脱暗火帮和咨议局的办法,为什么不试试挑战高级模式,把局势搅得更乱?
她单手扶稳方向盘,另一只手在悬浮车的gps里快速地输入查询:找到了,大卫区排行第二的贩/毒帮派大本营位于两个街区外,必须掉头才能过去。那么问题又来了,她要怎么才能在不迎面撞上追兵的情况下掉头?
李慰全力拉起操纵杆,悬浮车不断上升,暂时抛开追兵,也超过《首都交通管理条例》和生产厂家允许的高度,车身在气流的袭击下猛然头朝下地颠倒过来!
“啊哈!”瞬间的失重感刺激得她放声呼喊,这还不算完,她在高空中不要命地关掉了引擎,于是悬浮车刚像颗炮弹般笔直地向上钻进云层,转眼又像块废铁那样沉重地跌出云层,当头砸向紧随而来的追兵!
辽远无际的天幕背景中,李慰孤伶伶的一辆悬浮车与暗火帮庞大的车队飞速接近,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追兵们透过挡风玻璃已经能看清她的脸,她脸上的神情居然在笑!
“她想同归于尽,这女人是疯的!”钟先生半点也不想死,他可舍不得床上的小可爱,慌忙下达了命令,“都让开!别被她撞上!”
蜂群般的车队在李慰面前分开,犹如她不记得的哪个宗教传说中先知分开了海洋,她从空荡荡的甬道中间笔直地掉落下去!
引擎静悄悄的,悬浮车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将要撞击地面——“轰!”
重新启动又拉到尽头的引擎声响得像一场小规模的爆炸,气管喷出大朵灰白色的云,悬浮车被整个包裹其间,地面也被气流冲刷得尘埃四溅,无数碎土和石块向周围鼓荡,黑色的街道上仿佛下了一场土雨,到处凝结白色和黄色的斑点。
暗火帮车队集体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地向下俯瞰,等待着气云消散,露出李慰驾驶的悬浮车的残骸。
而他们等来的只是又一声引擎的咆哮,李慰的悬浮车破云而出,车身上除了最早嵌入的子弹连漆皮都没有擦破半点,剩下的半边窗玻璃在阳光下光芒四射。她如愿地掉转方向,朝着两个街区外的贩/毒帮派大本营头也不回地急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开始每天更新一章,我尽量在晚上八点前更。
注:本章标题出自《1984》
第十章 雌雄大盗
首都星圈,中心特区,咨议局总部
十分钟前,就在杨悦一头栽向悬浮车的中央控制台的同时,新上任的咨议局局长华莱士收到了卫星监控部门传来的简讯。
“找到他们了!”
“很好。”华莱士局长边向外走边匆匆下达命令,“外勤组全部出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把那两个小兔崽子给我——”
华莱士局长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口,因为有人从外面粗鲁地推开他的办公室,昂贵的天然木门差一点点就轰上了他的脸。
“你是什么人?”华莱士局长又惊又怒地瞪视不速之客,“谁允许你进我的办公室?保罗,保罗!”
“少安毋躁,局长先生,”来人身穿咨议局臭名昭著的黑色及膝长雨衣,头上也像他们那样戴了顶毡呢的宽沿礼帽,摘下来对华莱士局长微微一笑,“您的秘书刚刚决定小憩一会儿,就一会儿,鉴于他对新岗位适应得不错,相信您不会介意他享受这段忙里偷闲的私人时间。”
华莱士局长透过来人的肩膀望出去,他的秘书保罗正人事不省地趴在桌面上,火红色的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甚至还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你到底是谁?”华莱士局长冷静地问,至少面上保持着冷静,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保罗没有别的受害者,他不相信来人能够这样波澜不惊地擅闯咨议局。
来人眯了眯眼,很欣赏华莱士在受惊之后仍然能理智地思考,当然,他想,这是一位咨议局局长必备的素质。
“我是您的协助者,”来人油腔滑调,他手持毡呢礼帽,稍嫌做作地向华莱士局长欠了欠身,后脑勺的发丛间有金属的光泽一闪而过。“那两个孩子,李慰和……杨悦,有人认为咨议局不便出面,所以委托了我来为您分忧。”
“‘有人’?”华莱士局长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什么人?”
来人不答,华莱士局长旋即听到了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笃笃”、“笃笃”,连声脆响后,来人回转身,和他一起望向从容行来的又一位不速之客。
“是你?!”
竟是华莱士做梦也想不到的人。
…………
……
首都星圈,大卫区
雨后的街道上干净得近乎萧索,寥寥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把脑袋连脖子一起藏进污糟得分不清本来颜色的衣物里,像雪后的鹌鹑般畏畏缩缩地趴趴走,头顶忽然传来“呜嗷”一声野兽咆哮般的引擎嘶吼,没多久又是“呼隆隆”一阵狂风扫落叶般的轰鸣,流浪汉们惊恐抬首,只能看到暗火帮铺天盖地的车队,以及被车队荫蔽的仿如世界末日的天空。
和联邦的大多数法律法规相同,《首都交通管理条例》被大卫区的居民视若无物,在大卫区,几个地下帮派组织才是真正的秩序主宰者。可帮派之间也分敌我,也有制衡,排名第三的暗火帮并不能一手遮天,突然搞出这么大阵仗,其他帮派都被惊动了,隐形的信息流在各大地下组织间飞速流淌。
“听说有人闯进暗火帮的地盘捣乱。”
“谁这么不讲规矩,是你们的人?还是你们的人?”
“当然不是我们的人!”
“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跟我们没关系!”
“我听说是外来人,是一对胆大包天的未成年小崽子。”
“小崽子?一男一女?像儿童版的‘邦尼和克莱德’(注1)?巧了,我们刚接到一个跟他们有关的单子。”
……
李慰把速度推到最快,破碎的右窗灌进来的风吹得她脸皮生疼,她百忙中不忘伸手拉了拉杨悦的毛毛帽子,让两边耳朵更好地遮住了他的小脸。
这时候应该有音乐,她在风声呼啸中遗憾地想,谁能告诉她机场那首歌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随手打开车载播放器,跟gps一样,被原来的车主锁定了语音控制的权限,她也懒得去解锁,挑了一首公共版权的老歌点击播放。
那是首重金属摇滚,开篇就是一长串贝斯加快节奏的鼓点,许久才有人哑着嗓子发出像是撕裂心肺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