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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簪星母族早就覆灭了,平日里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找明济不痛快无非是凭着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和对太子的漠视。
宠爱是真的宠爱。“清俊济楚,簪星曳月”,是为月嫔。一个嫔妃,住的是坤宁宫。
皇帝再宠爱谢簪星,也不常叫她侍寝。
或者他房事也淡薄,别的妃嫔更不传唤。
但今夜宴酣而归,人露醉态,眼里的情意更是藏不住,真真是情真意切,恨不得给她摘星戴月。
谢簪星不知道他眼中沉重压抑的情意究竟从何说起,但罪臣之女入宫荣宠万分本就是恩赐,皇帝究竟是图她青春貌美还是与故人的几分相似,她根本也不在乎,她需要一个依仗。一个能庇佑她跟明济对抗到底的依仗。
早年披星戴月地熬着处理政务过度消耗的健体随着皇帝年迈日渐萎靡,夜里整罐整罐端进去的汤药也都治标不治本,这让谢簪星忧心。
她连皇嗣都没有,更不能失去皇帝。
谢簪星趁着他难得的憨醉婉转直言道:“陛下,妾伺候安寝?”
她提着嗓子,声音轻轻软软,像是紧张得狠了,微微有些发颤。
侍女太监早退下去了,谢簪星一个人扶着他,两人的脸只在咫尺。皇帝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几许,勾着她的肩膀往榻边走。
皇帝虽瘦了不少,到底是重,谢簪星原本勉力扶着的手都发颤,这会儿又几乎是被人夹带着踉踉跄跄往榻上跌。
她微抖着手解两人的衣衫,脖颈的鼻息炽热潮湿,到现在也很陌生。
没等她剥开二人,手就被人不耐地挥开,按着腿磨了两下,湿热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洒在皮肉上。
谢簪星愣了一下,也不动了。任由身上的人趴到鼾声轻起。
直到自己喘气都有些艰难,她才微微偏头,看到压在自己手臂上的另一只手。
——黑黄,枯槁,微微皱皮。
底下压着的一只手却鲜妍。
皇帝还是老了。
谢簪星用了点力将人翻过去躺好,自己躺下来歇了几口气,才悄悄捏起被角,在腿上反复地、用力地揉搓。
进宫一年,只有这三次,结果都不尽相同,她终于没办法心存幻想——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有皇嗣。
她当然不会难过,但她很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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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启程回宫,山路上轿辇颠簸得让人乏力。谢簪星掀开卷帘,打眼瞧见前头不远马背上的人,轻轻皱眉。
少年连背影都清俊挺拔,冠帽束发,正襟危坐,马背颠簸而腰不摆。虽比武将欠半掌,但硬。
谢簪星没看多久,车架便慢下来,直至停滞。
皇帝睁眼问道:“怎么回事?”
没听到李公公回话,反而是三子明澄先答:“回父皇,前头有樵夫,遭了野猪,锦衣卫正开路。”
“你们这回围猎倒是手下留情了。”皇帝哼笑,也没往下追究,“好生安抚百姓。”
明澄应了,没立刻下去,反倒是解下来腰上的水囊,“天气闷热,儿臣晨间备了藿香水。”
得了应声,水囊便递进李公公手里,隔了片刻送进轿辇。
藿香清热解暑,凉意滑过喉咙,人也清爽不少。
“难为你费心。”皇帝放下杯子,道:“一早起来开路也辛苦了,月嫔亲自做的梅花酪,你也尝尝。”
李公公听了吩咐,又掀开帘子探进来端碟子,过后听到明澄谢赏退下。
皇帝瞥到旁边的人,转了转杯子,笑道:“你这是什么神情?”
谢簪星在旁边沉默了一阵,此刻听到问话了,正了正坐姿,低眉道:“妾是瞧见陛下与闳识父慈子孝,心里欣羡。”
皇帝唇边的笑意淡了点,像是怜悯,另起话题,突兀道:“阿星进宫,已满一年了罢?”
谢簪星眼睫颤了颤。
——上次皇帝这么问话,转头给她升了嫔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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