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叶深接到消息,说经过调查,金链子是个因为精神有问题提前退伍的特种兵。那辆车也是他偷的,他的家人愿意赔偿受伤的警察五万元,并如数赔偿叶深的修车费用。
检察院初审之后,决定不再对他提起刑事诉讼。对方已经释放回家。
当天晚上,叶深告诉佳月这件事的时候,佳月的脸色倏地变得煞白。
她伸手紧紧抱住叶深的腰:“深哥,我们不如回我老家,或者去北京找你父母吧!”
“这件事,都是我不好,我太骄傲了,不该不听你的劝告,小看了曲远山。”叶深轻轻地抚摸着佳月柔顺的黑发,心又隐隐的抽痛。
佳月却摇了摇头,抬脸露出了一个笑:“幸好你不是胆小鬼,换一个胆小的男人,早被曲远山吓破胆,躲得远远的了。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跟你分手……。”
她的话没有说完,粉红的小嘴就被叶深死死地堵住了,叶深狠狠地亲了她两下,才放开她:“我永远都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分手两个字!除非你不再爱我!还有,就算我们躲到外地,曲远山要派金链子这种人找我们的麻烦也很容易,那时候,反而把你父母或者我父母卷进来,让他们一起担心!佳月,我想去见见慧定师傅。”
“慧定师傅?他一个小寺庙的老和尚能有什么办法?”还是位看上去,跟街边的老伯一样的和尚。
叶深没有争辩,而是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耳垂:“你跟我一起去吧!”
第二天,他们提前下了班,去了寻慧寺。
佳月还是第一次进和尚的禅室。
昨晚下过雨,山里本来就寒,小小的屋子显得有些潮湿,正中间放了一个炭火盆,上面架了一个小小的铁壶,烧着水。
慧定师傅见他们进来,指了指旁边两个发黄的小竹椅:“你们坐那吧,老和尚给你们好好地煮一壶茶喝。”
佳月和叶深乖乖地坐下,看老和尚煮茶。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铁壶冒出汩汩热气,水开了。
老和尚用竹勺盛了水,将茶盘上的茶具都慢慢洗了一遍。又把茶叶放进茶壶,洗了一遍,这才开始泡茶。
茶色清红,入口甘醇,不像是在喝茶,反倒像是喝酒。
佳月觉得,那一股醇香厚重的热茶汤顺着嗓子眼流下去,浑身都热了起来,冷冷的室内顿时寒意尽去:“谢谢定慧师傅,这可真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茶了!”
法师笑眯眯地看着佳月:“嗯,是个好姑娘!叶深,你说说,这事,你想怎样了结?”
“不瞒师傅,我虽然答应了佳月,不把曲远山送进监狱,可是心里总是放不下。一是为已经发生的事,忿忿难平,二是,担心他不会就此罢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这几天,我日思夜想,想出了好几套方案,应该算是有了相当的把握。可是,我担心就算把他送进监狱,不过一两年他又出来了,到时候可能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就算我不怕,佳月不怕,可是我们的父母,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怎么办呢?除非我能再狠一点,直接想办法要了他的命……可,如果我真走到那一步,跟他又有什么分别?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好来请师傅指点!”
佳月听得心头狂跳,又心酸难忍,一种酸胀的情绪堵在嗓子眼里,眼圈开始发热。叶深放着童维这样,能让他少奋斗20年的白富美不要,偏偏惹上她这个大麻烦。
她默默地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抓住了叶深的胳膊。
慧定往佳月的杯子里续了热茶。
“叶深,你天生比旁人多了些聪明,若不能善用,反而会伤人伤己。你能来找我,老僧甚觉欣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也好,曲远山也罢,不过是一时入了心魔,等心魔散去,今日种种苦楚,都不过浮云梦幻。”
佳月听得黑眼发愣,接下来老和尚不会劝叶深,红颜白骨,实在不值得为此受苦,不如回头是岸,出家为妙吧?
好在老和尚画风一变:“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曲远山对车佳月锲而不舍,说明他心里仍有善念。照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和尚和曲远山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不如我出面,给你们双方说和说和?”
几天后,曲远山坐在老和尚的禅室,同样面对着炭盆上冒着热气的小铁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法师要请我喝茶?”他喜欢下棋,可没有耐性陪老和尚花上一两个小时,喝什么茶。他上一次来,就已经跟老和尚说过的,这老和尚不是未老先衰,老年痴呆了吧??
定慧放下了手里的茶勺:“施主不想喝,老和尚也就不强迫了。唉,说来前几日,车佳月在这里,还说老和尚泡的茶,最好喝。”
曲远山吃了一惊:“法师认识佳月?”难怪叶深知道他会下棋,原来是佳月告诉他的!曲远山心里,顿时伤感和愤怒交织,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这茶汤,车佳月赞不绝口,你却不屑一顾。若是老和尚偏偏要强迫施主喝,不知施主做何感受?清茶一杯尚且如此,又何况一辈子,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另一人?施主,你日后自有自己的缘法,又何必定要执着于车佳月一人?”
曲远山无言以对。他没想到,佳月居然会请老和尚来劝自己,她怕什么?不就是怕叶深出事吗?
曲远山豹眼圆睁,盯着那已经沸腾的壶水,觉得那一缕缕滚烫的蒸汽,都喷在了自己的心口,灼痛难忍。
他脸上肌肉一横:“老和尚,你一个出家人,来管这些男男女女的闲事干什么?你今天是让我来下棋的,还是替人当说客的?如果是后者,那我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说完他就要起身。
老和尚闻言笑了笑:“棋当然是要下的。不过老和尚上次输了,这回找了个帮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他下?”
曲远山已经十分不耐烦:“那就跟他下好了!”
门一开,叶深走了进来。
曲远山怒极,一伸手就掀翻了棋盘,黑白棋子滚了一地:“什么混账和尚?我看你是六根未净,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尽管闲事!叶深,你怂了?怂了就跟佳月分手!别他妈鬼鬼祟祟找个没用的老和尚来当什么说客!”
“我鬼鬼祟祟?那找个有精神病前科的特种兵来开车撞我、打我,又算什么?曲远山,你不是一向自诩敢做敢当吗?这件事,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曲远山冷哼一声。
“曲远山,你这句话跟无赖有什么区别?看来我当时没跟你下棋,是对的。就是我赢了你,你也不会认账,还是一样会对佳月纠缠不休的!说话算话,敢做敢当?哈哈,曲远山,你做得到吗?”
老和尚没在一边看他们拌嘴,而是一颗一颗地从地上把棋子捡了起来,黑白分开,各放在棋笥里。
“激将法?你不会是还想跟我赌一场棋吧?我赢了,你就退出,永远不见佳月?”
曲远山知道,佳月已经搬到叶深那里去了。不除叶深,他的机会真的为负。下棋,他自信能赢!
叶深点点头:“那就请老和尚做个见证,写上一个文书,我们两个一局定胜负,谁输了,永远不能再见佳月,永远不能介入对方的生活!当然也不能找老和尚或者寻慧寺的麻烦!”
起草文书,对叶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老和尚也跟着签了字。
要说围棋的水平,曲远山确实是不错的,不过奈何,他遇到的,是叶深这种天才。
叶深说他小时候练过,其实也算是谦虚了。他的父母,想用下围棋的方式训练他的思维,特意请了国家棋院的老师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