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诗从小在天都长大,趁她还没进学,白休怨带着她把苏杭附近转了个遍,因此性格很是外向,等闲管不住她,比当年润哥儿又是另一种样式的皮。
姐儿空蹬着两条小短腿,有点抗拒被妈妈这样抱着:“舅舅就在这里呀,哥哥是谁?”
她口中的舅舅自然是严璋,不知怎么回事,李剑诗打小就爱跟在他身后,起初李九还纳闷,便是小时候帮忙照顾过一阵,那个年纪的娃娃哪里就有记忆了?要说是血缘,也不见她对白家人如何亲近——长辉二年白氏的一支旁支来到天都定居,据说曾四处寻摸门路,欲上门拜访,被白休怨直接挡了回去,后来亦无意间撞见过几次,不见李剑诗有什么特别反应。
因为润哥儿留在了北京,某人的一腔父爱狠狠倾泻到女儿身上,有次忍不住了,拉着她鬼鬼祟祟问道:“你和舅舅一起玩什么呢?”
答曰:“不玩的,舅舅很忙的。”
“那为什么总去找他啊?”
“舅舅好看!”
白休怨瞪圆眼睛,颇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那是舅舅好看还是爹爹好看?”
小马屁精口甜似蜜,立刻扑到爹爹怀里笑着说:“爹爹最好看!”
因为严璋一直没成亲,人又实在漂亮,王婶冷眼旁观了一年,起意撮合他与瑶娘,动辄把他两个推到一处,李持盈都看出来了,想说机会难得,干脆把孩子带走,省的丫头不懂事坏了舅舅的姻缘。结果衣裳还没收拾好,严某人气势汹汹找上门来:“李持盈,你什么意思!”
她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意思?”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李剑诗不在,咬牙切齿地压低嗓子:“你是不是想把王娘子丢给我?”
哦,王婶认了瑶娘作干女儿,不知情的人都管她叫‘王娘子’。李九误以为他是嫌弃瑶娘的出身,待要说道两句,严璋已经嚷嚷起来:“长幼有序!长幼有序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你趁早歇了这个想头,我绝不可能娶她的!”
“又没现在就按着你的头下定礼,先相处一阵再下结论也不迟啊,”她敏锐地发觉他仿佛不是在嫌弃瑶娘的身份,放软了口气道,“王娘子的容貌在整个南直隶都可说是数一数二,人虽然骄纵了一些,这两年已都改了,再说保不齐你就喜欢这一口呢?”
严璋一口老血没上来似的,盯着她半晌:“李持盈,你是不是欺负我欺负上瘾了?”
别以为他没发现,她就喜欢看他吃瘪受挫!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她她她她自己无媒无娉,跟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生了孩子,居然还想管他的婚姻大事!他成不成亲碍着她什么了?他也没离间他们或是强迫她吧!
严表哥脸涨得通红,又怕被追问,丢下她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