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不擅女红这件事不是秘密,事实上如今的官宦女儿少有精于此道的,大家忙着读书上学,闲了还要管账理家、读书论报,哪有时间一针一线的钻研刺绣?面上应付得过去就行了。就连新娘子要给夫家绣见面礼这样的老规矩也不过应个卯,譬如今儿新郎官身上的荷包,朱颜顶多在上头刺了两针,人家唯恐劳动郡君,还要千倍百倍地还礼。
“这是梅枝给你做的?”他弯腰将荷包拾起来,“胖头胖脑,还挺可爱的。”
她整理好衣裙,有点尴尬地走出来:“是挺可爱的,你喜欢,给你也做一个。”
“我要你做的,你亲手给我做。”
她没听出别的意思,只道这小子惯会蹬鼻子上脸:“爱要不要。”
他见她精神尚可,不似前次整个人病恹恹的,脸色也依然健康红润,便道:“你肚子疼不疼?难受的话从角门家去歇着,反正大礼已经行完了。”
颜姐姐不会挑她的礼,余下宾客中没人有资格挑她的礼,提前离席也未为不可。李持盈终于注意到他略显疲态的脸,晖哥儿很少这样不顾形象,总是头发一乱就要着人重新梳,此刻眼圈儿隐隐发红,衣服也皱巴巴的,额头上还濡着细汗,看上去居然有点可怜。
“……你陪我一道回去吧,大礼已毕,再出岔子也有限。”真有什么事,还有荣王妃和华仙公主呢。
此时正经作客必须从大门进出,哪怕身份不够、不能使主家开中门相迎也绝不可以贪方便抄近路,会被视为上不得台面的鬼祟之人。荣王府与华仙公主府只隔着一条小巷,从角门出去拐个弯儿就到了,早上一行人却浩浩荡荡兜了一个大圈子,叫她说真真是遭罪。
姐弟俩面对面坐在马车里,他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葡萄酒味:“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新姐夫家从前在海关任职,不敢说家资巨万,葡萄酒水晶杯总是不缺的,尤其他还姓王,总叫她想起前世名着里的话: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想着想着好笑起来:“对了,仪宾长得怎么样?好看吗?”
“你没见到?”他们进门时她分明出来了,“长得……就那样吧,勉强称得上清秀。”
王宜之与朱颜同年,真要较真比她还小上两个月,竹竿身材,面皮白净,丑肯定是不丑,就是也没多么惊艳。至少不如巫师令人记忆深刻。
想起那个巫师他不自觉皱了皱眉,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会儿出现,也不知道真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