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王妃在外头焦急不过,生怕她惹怒端王,她倒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哭又闹地扒着床榻不肯走,“要嗲嗲!要嗲嗲!!”
很快奶姆进来告罪,把小郡主连拖带拽地带了回去,屋内霎时一静。清客想了想,还是斗胆多了一句嘴:“郡主这么小就一片孺慕深情,实在难得。”
“许氏如果真心疼她,一开始就不会放她进来。”他明白他的意思,嘴角一哂,仿佛在笑他天真,“可别小瞧后宅女子,不去科考经商,是因为要从你身上获取更大的利益。”
譬如先帝当年,谁也没想到皇位最后便宜了他,登基前后一连死了十个孩子,母后落了一胎,真定之母连丧两子,谁敢说自己无辜?
事涉内闱阴私,清客不敢再多话,倒是端王自顾自地竹筒倒豆子:“兄妹四个里先帝最心疼她,因为她连着没了两个哥哥,也因为敏惠皇贵妃出身微贱,又死得及时。我母后、后宫的妃母嫔母全都居心叵测,只有敏惠皇贵妃最好,最‘一心为公’。”
生怕这唯一的独苗苗也留不住,真定从小被先帝亲自抚养长大,贤良淑德那是一个字也没有学过的,他记得她掌掴庶母时的嘴脸,也记得她伸手推老六进北海的眼神。
那年荣王九岁,还没有封王,而她已经是福成大公主,人人尊称一句‘大娘娘’。
从车站回到公主府时已经过了八点,放在后世是十分正常的回家时间,落在此时就显得不那么合规矩,好在府里通了电灯,并不是漆黑一片,唯一一个有资格管她的人今天也不在,李持盈默默松了口气。
出门一趟不能不买伴手礼,朱颜的、晖哥儿的、同学和丫头们的,一份份取出来装好,终于坐下来拆头发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半晌惊觉,今天的闻笙馆实在安静得有点过分——话痨朱持晖不在。有心想打听他做了什么,现在在哪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没来找她,应该是生气了吧?
这样也好,姐弟之间还是要有分寸。胡闹之举可一不可再。
一觉睡到次日上学,马车上不见他,学校里也没有他,李持盈这才忙忙地唤人来问,原来昨天下午朱持晖就被派去了荣王府上,小厮长庚隔着车帘赔笑道:“这会子还没见出来,早上公主使人去学里告假,想是他们忙昏了头,忘记知会您一声。”
她被他说得有点脸热,她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华仙公主给儿子请假,为什么要特意知会她?
“知道了。”车里李乡君清清嗓子,“你下去吧。”
“姑娘?”竹枝见她面色古怪,满以为她是担心二爷出事,温言安慰说,“白衣教剿了,西边的匪乱也平了,能出什么大乱子?就是有事也怪不到咱们二爷头上。”
我朝惯例及冠封王,朱持晖至今仍是白板一条,诚如竹枝所说,天大的乱子也担不到他的身上。公主派他去荣王府,想是存了锻炼他的意思,没有别的。
李持盈嗯了一声。她倒不是担心他倒霉,一个还没出仕参政的学生能犯多大的事?没有娶妻,私人作风问题也无从参起。但就是,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正在悄悄发生,如风过荷塘,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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