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徐长青刚想说些什么,玥儿忽然怯生生的走到了院门口,有些惊恐的呼道:“娘亲,叔叔,你们在哪里?玥儿,玥儿有些害怕……”
这瞬时让已经到了某个微妙境界的成年男女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孔夕忙歉意的看向了徐长青,低低道:“徐郎,对,对不起,我得先去看下玥儿……”
徐长青也缓过来,笑道:“没事。去吧,夕姐。玥儿可是咱们的小精灵,先去把玥儿照顾好。我也得回去看看,万一有军务找不到我就麻烦了。”
“嗯。”
孔夕欢喜的点头,刚想起身离去,忽然又停住了。
然后。
就在徐长青有些懵逼的目光中,娇嫩的红唇用力在徐长青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低低道:“徐郎,这,这首歌我很喜欢,等把玥儿哄睡了,我就把它整理出来。”
看着孔夕红着脸、受惊的小鹿般跑去找玥儿,徐长青不由苦笑,这他娘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但转而徐长青又忍不住的振奋起来。
今晚的战果,已经是了然那!
……
次日一大早,徐长青还没起床,史可法,马士英,钱谦益便都到了,在前院的客堂里等着。
若再往前推个几年,这种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哪怕徐长青是勋贵,哪怕徐长青手握重兵,却又怎可能让阁老们如此?
可此时,这一切就像是行云流水,便是史可法他们三人都不感觉有不对,反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因为,他们要见的,是徐长青!
阁老们已经在外面等着,徐长青纵然有这个资本承受,却肯定不会托大。
花花骄子人抬人,众人拾柴火焰高。
别人给你面子,你也得给别人面子,这才能有来有往。
如果徐长青达不到此时的高度,或许还会跋扈,但已经到了这个高度,只会更谦逊。
不多时,徐长青便收拾立整,令人将史可法请进了花厅。
这里面其实也有很多‘艺术性’。
徐长青可以谦逊,放低姿态,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的,怎会放羊?
“侯爷,恭喜啊,九仙山一役,着实是大振我大明军心,打出了我大明的根骨。某当日得到了消息,激动的几日都未眠。”
史可法比徐长青上次见到他时要稍稍苍老些,两鬓多了一些白发,不过精神头很不错,也更加沉稳,而且,他对徐长青的这赞誉很真诚,完全发自内心般。
这也是史可法与马士英、钱谦益等其他阁老的不同。
处在南京兵部尚书任上数年,老家又在中原,他是懂些军事,而且认可军事的,只可惜还远远不够。
莫说跟于少保这种大贤比了,便是比之杨嗣昌、陈新甲之流都有不如。
“阁老,您太客气了,快请坐。”
徐长青笑着请史可法入座,令侍女奉上香茗,这才笑道:“阁老,这事情说起来风光,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长青此时,恐怕已经成为我大明的罪人了。”
史可法俨然早有准备,苦笑着摇头道:“侯爷,这也是某过来找您的原因,国事艰难那。想做些实事,几如难于登天。”
他这话真诚的气息很足,哪有内阁首辅的霸气?有的,只是痛苦纠结间的挣扎,透彻骨髓的疲惫与沧桑。
徐长青自是明白现在南京内阁内,史可法有多尴尬。
每个阁老后面都有后台,且都是如山似海的大后台,他就算是贵为首辅,却只是个吉祥物,根本就没有什么自主权……
这样搞下去,人不抑郁才有鬼了。
但话说回来,史可法这样的性子,着实不适合官场,他能走到现在,恐怕,悲剧的成分要远大过表面的风光。
徐长青对此肯定不会表态,笑着安抚了他几句,又聊了几句闲话,拉近了一下感情,史可法也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
‘两淮,包括周围受伤的村镇,也包括两淮盐场,以及进京报功的预期,徐长青有什么打算。’
算是先通个气,免得到时候进了京,双方还没有达成什么一致,搞的大家都下不来台。
徐长青道:“阁老,明人不说暗话。我徐长青是什么人,阁老您想必也有些了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徐长青对此没有要求。自始至终,我徐长青,包括模范军,都一直服从朝廷,尊重天子,争取早日请陛下乾纲独断,君宰其权,轰然如雷霆之鼓于天,威不可测也!”
“……”
史可法一时目瞪口呆。
本以为,徐长青肯定会百般拿捏,要无限扩大模范军与海城的利益,谁曾想,徐长青似是根本就没有想拿此功做文章的半点意思,无比的端正……
这瞬时让史可法对徐长青的好感暴虐性的增加。
有徐长青这话在,先不论其他了,大势便是已经抵定。
忙起身来,恭敬对徐长青一抱拳,眼圈都有些泛红:“侯爷,有您此言,某便替陛下,在此先谢过您……”
说着,他深深一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