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朱慈烺此时敢出宫来,已经表现出了相当的能力。
这一年多来,朱慈烺虽是一直处在‘藏拙’状态,但朝中、包括民间已经隐隐有风向在流传,朱慈烺有‘仁宗之相’。
这对朱慈烺俨然是极高的评价。
若是此时做个调查,文人们最愿意在大明哪个天子时为臣,仁宗绝对要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一个‘仁’字谥号,已经无需再解释其他。
就算放眼华夏历史五千年,能配的上这个字的天子也是屈指可数。
“哦?”
“王将军,不知,你是怎么推断出此的?”
朱慈烺显然很紧张,但明显对王喜这个结论更有兴趣,很快连紧张都忘了。
王喜一笑:“皇爷,其实很简单。鞑子究竟不是鸟,他们不可能会飞。我大明这段时间一直对江畔严防死守,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线报。这就表明,哪怕鞑子有人过来,也绝不会多。他们定在今夜动手,九成还是要依靠咱们大明的内鬼!其他地方咱们乃至都可以不管,只要护住定淮门,便可无忧矣。”
“这个……”
朱慈烺已经抓到了什么,却还是差着一丢丢,挠着后脑勺道:“王将军,能不能……再说的仔细点,朕还是有些不明白呢?”
王喜继续笑着解释:“皇爷,咱们这么说吧,倘若您现在处在鞑子的位置,若是要攻南京,您,会选择哪里动手?”
“我……”
朱慈烺一个机灵,他终于贯通起来,眼睛大亮,脱口而出:“定淮门!”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随着越发的逼近子时,勋贵们也是各显神通,通过各种方式掌控局面。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这帮人几乎从娘胎里就知道怎么玩弄权术了,又有光环加身,纵然此时时间紧迫,可对这些将官们依然是充满着强大的掌控力。
还不到亥时三刻,位于西侧的各大城门便都是传来了消息,形势都已经在掌控中。
这也让朱慈烺、王喜,包括骆修身、强爷、张鼎国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而此时,南京城外,约莫千把号清军也犹如一群地老鼠般,悄然逼进了定淮门外。
带头的赫然是谭拜与鳌拜。
窸窸窣窣中,他们明显没有太多甲,便是谭拜和鳌拜也只披了两层甲,内里一层软甲,外面只有些简易的铁甲。
其他真满洲则大多都是一层单层的板甲或是棉甲。
没办法。
长江天险,岂是闹着玩?
饶是他们费尽了心思,搞到了一些小船,却是缺乏水手,又怕被不断巡江的明军发现,便只能偷偷摸摸。
这使得他们很难形成大建制,更别提是装备了。
此时他们甚至没有一匹战马。
不过大清国的威势加身,诸多细作又早在南京经营多时,他们就算只这点人也不慌。
只待进了城,从那些卑贱的明狗身上搜刮便可了。
反正他们的战略目标并不是直接攻克南京城,而是占据一个据点,把声势造出来,等后续大军过来。
子时整。
浑身糊满了泥浆子、烂叶子的谭拜、鳌拜众人,终于是准时赶到了定淮门下。
正如之前筹谋的一样,城头上火光很多,很多人影在来回巡视,明显比正常状态要紧凑许多。
鳌拜已经兴奋的有些控制不住,低低道:“计划应该很顺利,咱们准备攻城吧!让那些尼堪把打开城门,把吊桥放下来,这南京城便是咱们大清的了!”
谭拜却微微皱眉,忙道:“先不着急,再看一会儿,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谭拜,你哪来这么多破事儿?难不成怕爷我抢了你的功绩?这样,攻城我来,你在后面殿后,功绩还是咱们平分,如何?”
鳌拜不爽的瞪向了谭拜,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他本来长的就威猛,若是跟他不熟的人被他这么一瞪,恐怕能吓个半死。
“……”
谭拜也有些无语。
他是玩脑子的选手,用脑子才是他的特长,冲锋陷阵显然不如鳌拜,只能捋着鳌拜的脾气道:“你也别生气。咱们就等片刻,片刻就好。”
鳌拜这才点了头。
很快,几分钟过去,谭拜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一时却终究找不到异样的所在,鳌拜又来催,他只能点头道:“那便发讯号吧!”
“吱吱,吱吱吱吱……”
清军中还是有能人的,城墙下方不远处的黑暗里,忽然响起了清晰而又急促的蟋蟀叫声,引得许多城头上的士兵纷纷往下看,俨然想逮个大家伙狠赚上一大笔。
好蟋蟀可是很值钱的。
不多时,就在谭拜和鳌拜众人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上的时候。
“吱吱嘎嘎……”
城门方向忽然传来剧烈响动,巍峨的定淮门大门,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