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严正轻转着指根上的墨绿扳指,拿了一双薄长眼去瞧她。
刚及笄的少女,花般的年纪,恰似水上亭亭的藕荷,边沿儿闪烁的,是糯色的暖光。
分明是一双没甚么威势的杏眼,可身板挺得笔直,眸色如琥珀,此时直直照过来,颜色烈,倔而坚定。
倒像一个人。
初见那人时,也被这么她瞪过一眼。
赵严正默然移开目光,抿下薄唇,大步往前走去,“那狗崽子哪去了?”
此时赵连雁已经赶了过来,正巧听见,骂道:“你说谁狗崽子呢。”又把江漾拉在身后,附耳低语,“他欺负你没?”
江漾摇摇头。
赵严正微嗤了声,“你个没名没分的,倒是护得紧。”
他们这般互骂是常态了,赵连雁刚准备开口和他互呛,却见江漾往前一站,小脸气得通红,“赵国公此来到底是干甚么,若您总这般说话,莫要怪这边不欢迎您。”
声音不大,倒是够凶。
几息寂静,赵连雁忍不住笑出来,清朗眉目愉悦,对江漾悄声道,“我若是被他多骂几句,你是不是会多护着我些?”
江漾气他没正经,瞪了他一眼。
赵严正更是走远了,遥遥啐了句:“没出息。”
春昭春晓候在一旁,吃惊对望。
国公爷寻常最为严肃板正,不近人情,除了世子,几乎没人敢对他大声说话,而今,竟丝毫没有追究少夫人的不敬之罪。
——
这庭院不大,穿过几道回廊,花厅紫藤香掠入鼻中,入正厅时,与柳濯月正好遇了个正着。
赵严正微微一愣,与他对视着。
倒数不清有多少年未见了。
他喉结微动,刚欲开口,柳濯月便把手中汤盏交给下人,扬了扬湛青袖袍,行礼躬身,“不知赵国公远来,有失备筹,国公先请。”
赵严正顿住,浓眉微沉,缓声道:“濯月,不必如……”
“国公请。”柳濯月打断他,长睫投落一道疏离的影子。
沉默蔓延,暗流在二人之间涌动。
赵连雁和江漾远远在后面缀着,赵连雁不嫌事儿大,笑吟吟的跟江漾说着小话,“你看赵严正那脸色,铁青。”
江漾嗅到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摇着头,轻声道:“你们这个生父,真的很奇怪。”
赵连雁笑呵呵的,一针见血:“没甚么可琢磨他的,就是悔不当初,又无路可退,端着点面上的薄威,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