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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曲仿照蕨花线条的金属下,垂着两个爱司形铁勾,吊起一块素面木板,上头刻着英文的咖啡一词。店家招牌仅止于此,门是整面透明玻璃,木手把上悬着鸽蛋大的铜铃,以及一面写着『营业中』的手工木牌。
洪阳拿着一千毫升宝特瓶,给门前边上的花草浇过水后,走进店里。吧台前一个中直短发的年轻男性正擦拭桌面,他笑笑,说:「小阳,谢谢。」
洪阳两颊泛起红晕,抓抓头,朝着那人嘿嘿一笑,走回窗边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还是这个位置视野最好。」洪阳把手肘往桌面的课本一撑,下巴靠到拳头上望着吧台那人。
「你唸书还是唸人啊?」李涯位置在他对面,调整手上的数位单眼相机,将镜头对到吧台的男性身上。白衬衫,黑围裙,个头娇小,柳眉杏眼。他拉近倍率,按下快门,拍下张特写。
洪阳一句「你管我」没有收尾,便勾过李涯脖子说:「你干甚么?」
「拍你老婆啊,很可爱啊。」李涯没半点挣扎,按开屏幕检示拍好的相片,说:「看不出来大你两岁。」
洪阳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别给我打紫承主意。」
「我对男人可没意思。」语毕,洪阳才放手。刘紫承端上两杯咖啡,问洪阳唸到哪儿,最近学习状况如何?洪阳立刻坐正,两手放到腿上,一一报告。刘紫承听完,拍拍洪阳的头说加油,转向李涯问:「李涯,你的女朋友呢?」
洪阳抢着回:「分手了啦,然后又开始有一堆女生要追他。」
刘紫承不理会,在洪阳身旁坐下,往里挤,逼得他贴墙。
李涯放下相机到桌面,到墙边铁架上抽了本杂志,边说:「我也不知道她们喜欢我哪里.......」米黄色石面地响起的步声温润,他坐回位子,翻纸的声音啪啦啪啦,吹得桌面的常春藤一抖一抖。
「因为是李涯是俊男嘛。」刘紫承笑笑,洪阳则是瞇眼瞪着李涯。
李涯叹了口气,向刘紫承说了方云的事,担心这样答应下来是不是不好?可又不晓得怎么拒绝。
「哇靠,马上就交到囉?零空窗耶你!」洪阳说。
刘紫承又挤了一下洪阳,说:「你喜欢对方吗?」
「是不讨厌.......」李涯视线停在一页手錶广告上,愣了大半天。
刘紫承探头过去,说:「啊,我好像看过这个人。」
他指指照片上的秦雪。画面上的他一手贴置在耳际头侧,另手将发向后撩,露出平时遮着的发额交界线,眼半闔,嘴角轻扬。
「他来过?」李涯离不开那表情,眼也忘了眨。
「应该不是,好像是在附近路上碰见的。他走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一晃就从我身边过去了。」刘紫承问李涯接过杂志,看着那页,侧头眨了几下眼睛,推到洪阳桌面问:「小阳,这个人是不是和夏青认识?」
「夏青?」
洪阳抬起头对上刘紫承,眉头锁得死紧,「我不知道夏青是谁。」他看回书本。
「哎,你又来了。」刘紫承把杂志还给李涯,说:「我记得那回他身旁有个人,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夏青。」他补充,夏青,洪阳,和他是同一所小学的朋友。
「朋友?谁跟他是朋友,我才不认。」
「小阳——」
刘紫承掐了洪阳的脸颊一把,要他别老是闹脾气,夏青待人很亲切不是吗?
「他祇对你亲切。」洪阳别过脸。
「你不也一样?」刘紫承耸耸肩,见洪阳不搭理,和李涯说声,回头忙去了。
洪阳鼓嘴拿着笔在笔记本上重覆画着圈儿,让李涯问了一句:「告白没呀?」
「嘘!」洪阳食指放上唇,气声道:「我怎么敢讲!被讨厌怎么办!」
「你被讨厌跟这无关吧。」李涯说完,洪阳哼了一声,说,你这种花心萝卜哪里懂我的痛!便继续看医书。李涯没再搭理他,视线回到秦雪照片;那是个手錶广告,和他今早看见在秦雪手上的那只一样款式。镁光灯前的秦雪,彷彿布幕掀起的演员一般,变了个人。李涯好几次在替他拍照的时候,心跳快了几拍。上妆的缘故,照片里的他唇色脸颊红润,笑容媚惑,性感招人。这以外的时间,李涯祇觉得他像座精緻的瓷偶。
门口的掛铃响起叮铃,走进一名男子。眉细直而稀疏,瞳孔上吊,眼周一圈紫黑,眼窝凹陷。手臂和手指都比一般人稍长,各个关节凸出;卡其色的连身工作服沾满了紫红色,少许青色。他在距离洪阳有两张桌子远的吧檯坐下。
「午安,夏青。」刘紫承对那人微笑,问他喝些甚么。
夏青一对上刘紫承,嘴角下垂的薄唇一下子上扬,而洪阳则是开始碎唸:做作鬼,做作鬼,要你今生后世不得好死.......千百字的诅咒。
李涯啜了口咖啡,说,刘紫承是很可爱,但又不是全天下男人都爱,别过度保护啦。
洪阳怒视李涯,咬牙在李涯耳边低声说:「他是个人渣,做朋友都不配!」洪阳用力拍拍秦雪的照片,「他,这个白化症的,夏青和他搞在一块儿,又成天来找紫承。你以为我干嘛间着没事天天来这?那死人也天天来,他从小就喜欢紫承!」
「从小就喜欢他,那还和阿雪搞一起?」李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