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靖森。”他笑容扭曲,“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程靖森呼吸一窒,望着程仲明的目光倏然阴沉。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匆忙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道浑厚男声,带着几分恼怒:“住手!”
来人是名中年男子,西装革履,虽然风尘仆仆,仍不减眉眼间威严,正是始终隐于幕后的林诚彬。
这是全都到齐了,唯独少了最关键的那人。
程靖森动也未动,懒得回头打量来人,只将手中利刃在指尖转了转,刀背轻拍程仲明脸颊。
他神色和缓,不疾不徐道:“你真是老了犯蠢,搬救兵也不找个像样的。”
说完,不理会程仲明的怒目而视,他慢条斯理地起身,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拭指尖,好似才碰过什么脏东西。
“程靖森。”林诚彬看了眼程仲明,委实没想到他会将长辈弄成这样,不由蹙眉,“他可是你叔父,你这样像什么话?”
程靖森轻笑,淡声道:“我没找你算账,你倒上赶着来了。”
“程仲明嘴里没句实话,我只好采取别的手段。”他望着林诚彬,笑意不达眼底,“你想清楚再开口,我现在心情不好,没什么事做不出来。”
被一个小辈当众威胁,林诚彬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顾全大局,解释:“林未光确实不在这里,这件事没有欺骗你。”
程靖森平静地同他对峙,只说:“是么,那今天谁也别走了。”
气氛正僵持着,舱外再度走来一人,是何恕。
何恕匆匆瞥过几眼乱糟糟的现场,顾不得思虑其它,大步流星地来到程靖森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程靖森听罢,眼帘微阖,掩去眸底转瞬即逝的颤动。他没有作声,浑身迫人气势却收敛少许。
林诚彬不知这口气是该舒还是该紧,谨慎地盯着他。
程靖森揉了揉手腕,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不再理会程仲明与林诚彬,只抬了下手,下属便会意,跟着他往外走。
途经林诚彬身边,程靖森脚步微顿,若有所思地扫他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结束。
回程路上,何恕继续同程靖森讲述不久前发生的事:“林小姐有位关系不错的高中同学,姓向,是他告诉我林小姐没事的。”
程靖森略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骨,好似不放心,“他怎么知道的?”
“他直接给我打的电话,而且有林小姐发给他的短信作证,我还想再追问,但他好像并不知道更多的内情。”
程靖森沉默少顷,忽然问:“你说,那孩子姓向?”
“是的。”何恕给出肯定答案。
但回答完,他便愣了下,忽然明白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难不成……”
“早有预谋。”程靖森道。
他是笑着说出这四个字的,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内,恨极一般。
何恕从未见过程靖森这样失态,隐约清楚其中缘由,只觉唏嘘不已。
太多的难以预料了。
何恕清了清嗓子,该报告的还是得继续:“我让人去找了,书房那份股权转让书的确已经被人拿走。”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是刚刚得知。”何恕停顿半秒,道,“林小姐早就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提前修满学分,顺利毕业了。”
程靖森已经得知自己被算计,再多出几件事来,于他也没什么所谓了。
他微阖上眼,竟是很轻地笑了声,眉目间满是无可奈何的倦意。
“……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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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林未光裹着谢仃丢来的羽绒服,整个人还湿漉漉的,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你他妈是真疯。”谢仃停好快艇,将她拉上岸边,骂她,“这什么天气你跳海,你想死?”
“我这不是怕会被发现么。”林未光撇撇嘴,现在还没能缓过劲来,“快艇动静大,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有人接我,不然咱俩都得被抓回去。”
谢仃无语地看着她,好像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反驳,只得拧着眉啧了声。
“我也不问你那么多。”谢仃道,“看你也不像有时间解释的样,把你送到这然后呢?”
林未光开口,正欲回答,却在下一瞬望见了不远处驶来的车辆,是辆黑色宾利,车牌号熟悉,正朝这边接近。
她狡黠一笑,示意谢仃回头:“喏,来了。”
宾利停在她们跟前,一名中年男子从驾驶席下来,衣着端正严谨,面容冷峻威严,但在看到林未光后,他目光软化些许。
“向叔叔。”林未光对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向峻岳刚要说什么,才发现她显然刚从水里出来,登时大惊:“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车里有暖风,赶紧上来!”
林未光点头,三言两语同他解释了谢仃的身份,向峻岳颔首,让她们上车再说。
钻进车内,瞬间隔绝外界冰冷空气,冷热交替,林未光有些不太舒服,但被她压了下去,没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