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光怕摔,便单脚将板子踩起,翻转入手中,摸黑朝前走。
没迈出几步,余光瞥见数米外亮着猩红火光,她没在意,但随距离拉近,她发现那人有些眼熟。
对方似乎也察觉她存在,朝这边望过来。
鲜明焰色又亮起几分,在满目昏暗里,映出那人眉眼,透着冷意的惊艳。
“谢仃?”
林未光半眯起眼,走上前,“还真是你。”
谢仃看清她,眉梢轻抬,将烟从嘴边拿下,夹在指间,让风把周身烟味吹散。
她示意学校方向,问:“你不去自习?”
“你不也没去。”林未光耸肩,“你在这干嘛,抽烟?”
谢仃摇头,把烟掐了扔掉,正欲开口,两人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又软又绵。
林未光闻声抬首,发现树梢趴着团阴影,瘦瘦小小的,看样子是奶猫。
“叫唤挺久了。”谢仃说,“估计下不来。”
“你想救它?”
“救它?我要是上去了,还得等人救我。”
林未光闻言,眯眼打量跟前树木,粗略估量树干到地面距离,心底大概有了计较。
她挽起袖子,轻扫衣摆,后撤两步助跑借力,脚尖一蹬,转瞬间便蹲到树干上。
她舔了下虎牙,低头,朝谢仃笑。
谢仃怔愣少顷,不禁啧了声:“牛逼啊。”
“当然。”林未光捞过小猫,搂进怀中,“你是没见我从四楼徒手爬下来的时候,那才是真牛逼。”
说着,她两三下落地,将猫放到街旁,拍拍手:“完事儿。”
奶猫蹭蹭她裤腿,迈着小碎步跑远了。
目送小家伙离开,林未光满意地收回视线,下一刻却忽然想起什么,变了脸色。
拿出手机,看清时间,她当即骂了声靠:“赶紧走,还有五分钟关校门!”
话音未落,她撂起滑板就要跑,谢仃却攥住她小臂,一把将人扯回来,“急什么,赶得上。”
林未光还没反应,便有个东西飞来,她稳稳接住,挺沉,垂眼去瞧,竟是个头盔。
林未光懵了。
抬起脸,她才发现不远处停着辆摩托车,因为车身是金属黑,所以先前没注意到。
再定睛一看,雅马哈r6。
“我/操。”林未光震惊,“我错了,你才是真牛逼。”
“再牛逼也得上晚自习。”
谢仃戴好头盔,只露出双狭长漂亮的眼,她手扶车把,单脚撑地,冲她微抬下颚:“感慨完了没?上车。”
酷得没边儿。
林未光瞬间来劲,利索跨上去,“你无证驾驶没事?”
“这条道没人查。”她说,“坐稳了。”
语罢,油门被拉到底,车倏地飞窜出去。
音浪与晚风狂奔着卷入天际,弥散在空中。
逆风呼啸,如刃般撩过衣摆,带出猎猎声响。
林未光想,她大概会永远记得,在十八岁某天夜里,晚自习前的最后几分钟,她与同桌在马路飞驰,与风赛跑。
眼前是远方,脚下是阔土,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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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救猫事件后,林未光与谢仃的关系有了微妙变化。
两人不再默契地视同桌为无物,偶尔课上谢仃睡觉,林未光会替她把把风,见后门经过巡查老师便悄声喊醒她。
经过谢仃允许,林未光翻看她速写本,见里面多为树木山石,枯木较多,但笔触凌厉锋锐,有种沉郁美感,一如她这个人。
她们都坦白了自己的某部分,由此建立微弱却特殊的友谊,就像谢仃从不问她孤身一人转来a市的原因,林未光也对她的离经叛道闭口不提。
高三开学第二周,就这样进入尾声。
周日白天学校没课,只有晚自习。程靖森公司有事,林未光赖床起来没见着人,便自行解决伙食问题。
周日晚自习多被用来讲解习题,没什么意思,做做题对对答案,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放学已是九点半,林未光一如既往溜着板子抄近路回家。这时间段公园没什么人,道路冷清,静得瘆人。
她皱眉,加快脚下速度。
但林未光怎么也没想到,在前行途中,会有只手从暗处探出,扯住她后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