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沉闷的数日,水墨恒依陈妍是所言,早出晚归,每日都要来紫禁城一趟。
倒不至于像陈妍是所说,给他们上上课洗洗脑,毕竟这种情绪下的人,都讨厌别个在他耳边叽里呱啦,更何况个个位高权重!
所以,最多也就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天儿、解解闷儿……
其中以朱翊钧为最。
陪他的时间最多,因为属他的心情最坏。
尽管没有将他那点儿“秽行”公告天下,成为全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他看着讨喜的奴才一个个全被撤走,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感觉这个皇帝做得十分窝囊。
如今安插在乾清宫的管事牌子,都是冯保精心挑选来的亲信。
服侍他这位帝王的,居然全是陌生的面孔。
朱翊钧一个都不敢相信。
还有更让他揪心的事,那就是张居正替他草拟的《罪己诏》,诏文用词尖刻,用“自唾其面”来形容犹嫌太轻。
他拿到手,第一次读时,只觉得胸闷气短,像是被人踩着,随时会窒息一般,压根儿没勇气读第二遍。
更可恼的是,还要对着抄写六遍!
没办法,恼也得做。
形势使然,所有的怨恨,只能深埋于心,不能有任何表露。
……
这一日,朱翊钧用过早膳,踱步到东暖阁,刚一坐定,水墨恒便到了。
“先生,谢谢你这几天都来陪朕唠一会儿!”
“今天心情好些了没?”
“还不是那个屌样!”朱翊钧轻哼一声。
“嘘!你是皇帝,说话得文明点,让你娘听见,又得训你,可别学师父我哈。”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先生,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哪像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天天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水墨恒清楚朱翊钧这两天的确灰心丧气,因此笑了笑问:“你是不是想放松放松?”
“先生,除了你,看朕现在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像是死了爹娘似的,朕一见就烦心,还怎么放松啊?咱又不能出宫,这日子过得像蹲监牢。”
面对朱翊钧的牢***墨恒也没有刻意强调他帝王的身份,告诉他需要忍人所不能忍啥的,只是轻轻地问:“你是不是想你娘亲将政权还给你?”
这句话,不用说,指定问到朱翊钧的心坎儿去了。
其实,朱翊钧所有的抱怨,都归结于此:无非就是感觉自己不得自由,而不得自由的原因是被管束太多。
对此,水墨恒太清楚不过。
果然,朱翊钧眼睛陡然闪出一线光芒,带着几分期许,问:“先生,你觉得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