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关于《整顿学校的若干意见》题本送到皇上手里,朱翊钧第一时间做了批谕。
因为与水墨恒在对待官学的问题上没有分歧:一律裁汰害群之马和占着名额的老童生。
分歧只在于私立学院。
所以,题本上对官学的态度十分明确;
对私立学院终究没有用查禁这种极端的方式,基本上采纳了水墨恒的建议:规范管理,考核把关,给予一定的生存空间。
而对于陆王心学的代表人物如何心隐等,题本中自然不会提及。
……
何心隐得到确认消息后,向水墨恒辞行。
算来也在天上人间待了一月有余。
虽然水墨恒本心认为,与何心隐并不是一路人,年龄不说,就是观点也不合:满大街怎么可能都是圣人?若人人都能成为圣人,这个世界将变成啥样子?
别说成圣,就是放眼当下,找一个能当好首辅的都不行。曾在夺情一事上,吴中行和赵用贤等人鼓吹“萧规曹随”,就是明显忽视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结果,张居正南归葬父,看看吕调阳和张四维他们,重大问题上根本控制不了局面。就连“度牒制”这样的问题,在水墨恒眼中算不上很棘手,吕调阳都搞不定。
面前横两个大咖,他就慌了,不知所措。还是适合当副手,只管埋头做事,不拿主意。
所以,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不容忽视。并不是说,一个人能做好的事,别人都能做好。
无疑,何心隐的观点,适合给那些市井小民打鸡血,给他们爆棚的信心,让他们找回自信。
就像陈胜吴广起义的口号那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确,将相并非天生,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当将相。
何心隐作为当下陆王心学的核心代表,毕竟提出了一套理论体系,在文化领域属于开拓性的人物。
观点不合,可以保留。
但他这个人,还是值得尊敬的。
由于何心隐住在天上人间这阵子身份并未公开,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所以水墨恒无法为他大摆宴席饯行。
只叫来了邹元标。
三人同桌。
客气的话何心隐自然没少说。
但水墨恒心知肚明,自认为只是尽力而为,并没有决心誓与张居正周旋到底,从而为何心隐鸣锣开道。
本也不求感谢,只求内心安稳,更多是为了拯救张居正。
酒过三巡。
水墨恒问:“老人家,此番前去,不知要奔向哪儿?”
何心隐答:“和以前一样吧,四海为家,全国各地讲学。虽然我的学说不被当政者所喜所容,但还是希望被更多的士子了解,若能领会其精髓,那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