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每次发放度牒时都供不应求啊?”水墨恒瞅着冯保问。
“没错。”
“那每次发放的时候有没有增加名额呢?”
“这个需要视当年的情况而定,如果确实紧张,有时也会适应增加一些名额。但无论增额多少,似乎都供不应求。”
“张先生的主张呢?”
“他?”冯保稍微犹豫了一下,如实回道,“他知道朝廷某些官员染指其中,深知个中弊端,恼恨度牒发放多而滥的问题,所以临走前请示万岁爷,这次发放度牒的名额依然控制在两千。”
水墨恒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增加名额啊。反正怎么增,最后还是供不应求嘛。”
“只是这次聚集京城的僧尼人数太多,居然达到六千余人,若不适当增加,就会让三分之二的僧尼白跑一趟,按照之前的惯例,怎么也得让一半的僧尼领到度牒吧。”
“那就是说,要增加一千?”
“我是这样想的。张先生临走前,将这件事交给吕调阳负责,他好像也认为增加一千没问题。”
水墨恒想了想,突然问:“如果张先生在,面对这种情形,他会怎么处理?会答应增加名额吗?”
冯保也想了想,回复两个字:“难说。”
“我想应该不会。”水墨恒的态度却非常明确而坚定,“张先生从政这么多年,肯定清楚度牒供应与需要之间不对等的情形,既然他坚持两千名额,那还是依从他的意思吧。”
冯保的神情有些为难,又说道:“眼下,除了每个省都有大量超额之外,还有一些僧尼拿着这个官儿那个官儿的函札,前往度牒司寻求照拂通融,那些拿条子走捷径的僧尼,竟也有一千多。”
这么一说,水墨恒心里更亮堂了。
以冯保的性子,甭管来京城的僧尼六千,还是八千一万,只要不与他沾边儿,扯不上关系,他才懒得管呢?
让他为难的肯定不是那六千僧尼,而是拿着条子找过关系的那一千多人。既然拿着条子,有函札在手,证明之前贿赂过某些官员。
发放度牒,或是增加度牒的数额,都不过是“利益”在中间隐隐作怪罢了。
水墨恒盯着冯保,笑道:“冯公公,你这么卖力地陈说,是不是私底下收了一些好处啊?”
“没有,绝对没有。”冯保信誓旦旦地回答。
“你没有收到好处,明知张先生不会同意这事儿,那为什么还倾向于增加名额呢?”
“哎,算了,反正我在你面前犹如裸体婴儿,你要听真话还是善意的谎言?”冯保一副认怂的样子。
水墨恒却摆出一副谑意的神情,“嘿嘿”两声笑,夹含着几分威胁:“冯公公你觉得呢?”
“实话告诉你吧,我想要两百张度牒。”冯保贼兮兮地一笑,不过迅速补充道,“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这么做的,每次发放度牒时,京城的大咖蠢蠢欲动,都这么干。”
“我怎么就没干过?”水墨恒反问,“难道在你冯公公眼中,我还算不上一个大咖?”
“不是不是,你是看不上这小钱儿。”
“你们要度牒,都是拿去现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