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大,夤夜来访,是有一件急事。”葛守礼也不拐弯抹角,坐定后,正准备将急件递给张居正,发现他手上也有同样一封,当即明白怎么回事。
“可是为荆州税关的事?”张居正问。
“正是,想必你也收到了荆州方面的来信,不知叔大如何处置这件事?”葛守礼直截了当地问。
“不知告若兄如何看待这件事?”张居正将目光投向王之诰,似乎习惯了,“荆州府在这件小事上,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王之诰,字告若。瞅了张居正一眼,思虑着说:“我看未必,张老太爷被打,这算是重大伤人事故,荆州府哪敢不加急禀报?赵雍和沈振都是叔大兄提拔的人。依我看,这两个人都有毛病。”
“毛病何在?”
“赵知府在荆州待了多年,对荆州方方面面的情况早已了若指掌,我听说,他与老太爷的关系非同一般,对叔大兄的家人也照顾得极好。此人的特点是灵活,会来事儿,但像只泥鳅。”
“泥鳅?”
“就是很滑溜,抓不住嘛!”王之诰笑了笑。
“嘿嘿。”张居正也回之一笑。
葛守礼只在旁边听着,很懂得做人、为官之道:老年人就应该少说话。否则,容易招人嫌。
王之诰继续说:“而沈振,深得户部尚书王大人和叔大兄的器重,不到一年时间,便从五品升到四品。这个人特点是有干劲儿,但也有缺点:恃人傲俗,好大喜功。”
张居正微微颔首。
葛守礼则想着找王之诰同来,算是找对了人。
王之诰顿了顿:“我猜想,沈振肯定摆着京官的架子,自恃有你这位首辅的支持,而且又派了水少保去暗中帮他,不把赵雍等一干地方官放在眼里,所以才生了嫌隙。”
水墨恒被张居正邀请,前往荆州暗查税关,这在京城九大卿等高层眼里,已不是什么秘密。
“我邀请水少保前往荆州城,原本是为了调和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张居正插了一句。
“据我的经验,京官去地方,地方官多少都会害怕,总会出各种纰漏。”葛守礼这时也开口了,“沈振税关的人将张老太爷误打伤,赵雍逮着机会,邀约众位官员,对沈振群起而攻之,也在情理之中。以水少保的能力,相信能很快处理好。现在我最担心的,倒是张老太爷的伤势。”
“家严的伤势,估计不会太重。”张居正道。
“你怎么知道?”
“若是太重,赵雍肯定要着重强调,但信上没有,似乎更偏重于沈振在荆州的不得人心。”
“嗯,有道理。”葛守礼和王之诰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人生七十古来稀啊!”葛守礼突然感慨地说,“张老太爷贵为宰辅的父亲,七十岁上,还要挨人一棍。叔大,如果这一棍让人白打了,天下人会怎么看你?”
“那与立兄说,该怎么办?”张居正问。
葛守礼,字与立。稍一思索,断然回道:“这事儿吧,我看不用你叔大插手,让王大人直接从刑部开出拘票,派人前去荆州,把那个肇事者蒋攀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