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
“你可知道,京城的痴心少女听说水少保定了亲,有多少泪流满面茶饭不思的?又有多少对你恨之入骨的?出了紫禁城,万一有人使坏,扔石头泼硫酸啥的?所以,我还是送冰如姑娘一程较好。”
“说得怪吓人的。”陈冰如一想到硫酸,浑身一个激灵。
“可不是?京城的女子对水少保有多爱,对你就有多恨。”王篆故意夸大其词。其实,毕竟还有许多真心祝福的,哪全都是恨呀?
陈冰如不说话了,心里头却很不服气,暗自问道:“他有这么好吗?我咋没发现呢?这一个个的,都将他捧到天上去了。”
……
水墨恒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赶到内阁张居正的值房。
张居正正踱着步,一副着急的样子,见水墨恒进来,慌忙将其拉到一把黄花梨透雕靠背玫瑰椅上就坐。
那把高级的椅子,本在张居正紫檀翘头文案的后头。
为了表示客气、隆重,张居正特意让王篆将椅子挪到前头,就是给水墨恒准备的。
本来传个话请水墨恒,也不必王篆亲自出马,毕竟是正四品的两京都御史,级别可不低。
可隆重自有隆重的道理。
因为昨日,张居正被冯保借皇上之威“敲打”之后,心里既不是滋味儿,又觉得那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准确地说,不止一个,而是两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一个是拆大学士牌坊;
一个是查荆州城税关。
想来想去,还得请水墨恒出马。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动嘴在行,动手更牛逼。
拆大学士牌坊,总不能借助皇上的名义。那么,若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前去,荆州知府没准儿都不屌你,结果肯定拆不成。
而彻查荆州城税关,更需要魄力。
想想,在张居正的密切关注下,两任巡税御史都毫无作为,难道他们能力不够?肯定不是,能被王国光看上眼,绝不是庸才。
可为何做不出一丝成就呢?
原因恐怕只有一个:荆州城税关里面的水太深,四品巡税御史都不敢触碰,或者触碰不动根本利益。
除了水墨恒,没有更合适的人前往。
所以,张居正表现既谦卑又殷勤,将水墨恒拉到椅子上坐好,亲自斟茶奉上。
水墨恒也不客气:“先生有话直说吧。”
张居正这才将荆州城的问题娓娓道来,最后说:“这两件事只有交托与你,我才放心。”
水墨恒略一思忖,毫不掩饰地问:“先生是要真心做这两件事儿,还是借我名义做个样子给皇上看看?”
“这话问得,当然是真心做。”张居正态度明确。
“那好。”水墨恒不能拒绝,只好答应。这种得罪人的事,张居正也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去做。
“这两件事做好,我为你在皇上面前请功,再升你一级。”张居正承诺道。
“不用不用。”水墨恒连连摆手,“我对现在的位子十分满意,为先生做事,为朝廷做事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一去,不知得耽搁多少时日?”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张居正估摸着。
“先生可否认识陈中?”水墨恒突兀地问。
“陈中?没印象。”张居正摇头,“就是要将女儿嫁给你的那个金陵学院教授?”
“先生也听说了哈!”
“如今谁个不知?你是什么态度?”张居正试探地问。
水墨恒幽然而叹:“一言难尽啊。”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用,只是我不在京城时,烦请先生帮我多留意李太后的情绪。”水墨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太后的情绪?”张居正一惊,随即一笑,“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