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干什么?”
莫白见四个泼皮少年步步紧逼,尖叫起来。
“哎哟喂,我说小娘子,别害怕瞎嚷嚷呀,本公子就想请你们喝盅茶而已撒。这里是天子脚下,我们不敢耍流氓的哦。”白衣公子在莫氏姊妹面前收起狰狞的面孔,露出慈善的笑容。
“这样穷追不舍,不是流氓又是什么?哼,大家快来看,这儿有四个大流氓啊!”莫白高声嚷道。
本以为这样可以招来许多吃瓜群众,借势壮胆。
然而,可让人崩溃的是,连一个吃瓜群众都没有,都只看了一眼扭头就走,有的干脆无动于衷,似乎莫白的嚷叫声压根儿不能穿进他们的耳中。
“京城的人如此冷漠!”莫白气急败坏。
“不是京城的人冷漠,而是都不敢招惹眼前这四位泼皮。”莫颜倒是看出了门道。
“那怎么办?水大哥又不在身边。”
“不要慌,见机行事,一会儿若真动起手来,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莫颜叮嘱道。
“不会吧?”说起打架,莫白更是心急如焚。
“小娘子,走吧。”白衣公子倏忽间将方才的一丝“礼仪”抛至九霄云外,粗鲁地扯住莫白的衣袖,放肆地盯着莫白的胸脯。
得得得……
那副猥琐的样子,简直不堪入目,懒得形容。
称他为“白衣公子”,简直亵渎了“公子”二字,此时此刻他的言行举止,应该叫“白衣禽兽”更为恰当。
张居正曾派巡城御史王篆暗中保护莫颜和莫白,王篆手下的两名小吏早在四位纨绔子弟盯上莫氏姊妹的那一刻,便慌忙跑去向王篆报告了。
这四位背景太大,实在惹不起。
即便是王篆,一听说头也大了,须臾不敢怠慢,生怕出事,以最快的速度向现场赶,同时派人寻找水墨恒,想着恐怕只有水墨恒才有胆量惩治这帮京城恶少。
因为见过水墨恒一剑刺杀张青松的情形,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放手。”
莫颜见妹妹被挟,当即上前一步,左手扣住白衣公子的肩膀,右手抓起他后背的衣服,猛地一用力,往前一推,猝然间将他摔了个狗抢屎。
“呦呵,还是个练家子。”其他三人迅速围了上来,一个比一个兴奋。
“大家快来看,是她先动手的,别怪本公子不客气。”白衣公子踉跄地爬起,气得七窍生烟,怒指莫氏姊妹,汹汹地冲过来,想要直接抢人。
“李公子,李公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就在这时,王篆风尘仆仆地赶来,见白衣公子满身尘土一鼻子灰,暗叫不妙。
“勿躁个鸡ba八,去你大爷的,你眼睛长到脚背上去了?老子挨揍了,你没看见吗?”白衣公子姓李,嚣张跋扈,根本没将巡城御史放在眼里,一上来便爆粗。
王篆无奈,忍声吞气,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严重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不料李公子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拳,砸到王篆的鼻梁上,登时血流如注。
“我操。”王篆何时受过这种气?情急之下也爆了一句粗,在那短暂的一瞬,只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巡城御史,代天子巡守京城,虽然官阶不高,可大官小官无不给他几分薄面,况且谁都知道他与张居正交好。
“操什么操,操你大爷,你一个小小的巡城御史,连本少爷的事你也敢瞎搀和?你搀和得起吗?”李公子更加气愤,挥拳又打。
王篆粗话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眼前这个李公子确实得罪不起,哪怕连张居正也得忌惮三分。
是谁呢?
叫李贵妃叫“姑姑”,是李彩凤的亲侄子。
也就是武清伯李伟的孙子。李伟是朱载垕的岳丈,太子朱翊钧的外公,可谓是当今朝中皇亲国戚第一人。
这样的背景,哪是一个巡城御史得罪得起的?
甭说李公子,就是那个垂涎三尺的纨绔少年,王篆也不敢轻易招惹,那可是大内总管孟冲收的一个义子,本姓刘,后改姓孟。
以李、孟公子为首,总在京城惹是生非,招摇过市,都知道他们强大的后台,谁也不敢把他们咋地,京城百姓是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去,只要没闹出人命,忍忍也就算了。以致于他们越来越嚣张,没人能治。
“李公子息怒息怒。”王篆自认倒霉,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姑娘受欺辱,那可是张居正交代的事,况且还是狠角水墨恒朝夕相伴的人。
“这事儿你就当没看见,本少爷也没时间与你计较,有多,滚多远,否则老子打折你的狗腿,让我姑丈摘了你的乌纱帽。”李公子骄横,大声吆喝着,一把推开王篆。
这叫一个憋屈呀。
被一个晚辈指着鼻子骂,王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只盼水墨恒快快现身,可依然要固执地护着莫颜莫白:“李公子,这两位姑娘真的不能动,否则……”
一句话没说完,王篆脸上又挨了一拳。这是他管制北京五城治安以来,最屈辱最无奈的一次。
“否则你麻痹,还不滚是吧?”李公子像只发怒的雄狮,咆哮着冲向王篆,抡起拳头又是一顿乱砸,也不管砸中头还是脸。
旁边的孟公子幸灾乐祸,不嫌事儿大,鄙夷地瞪了王篆一眼,斥道:“管不了的事儿,你瞎管个鸡ba八。”
另外两名公子哥儿也附和着:“这厮就欠揍。”
陪同王篆一道前来的两名小吏战战兢兢,都不敢拢过去,只在一旁焦急地跺着脚。
莫颜见王篆护着自己,却挨了揍,很是过意不去,挺身上前,喝道:“够了,有本事冲我来。”
李公子这才罢手,气嘟嘟地道:“好呀,陪爷喝一盅去,否则有你们好……”
一句话没说完,李公子只觉气促,身子被人提了起来,接着扔了出去,摔个四脚朝天,头晕目眩。
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莫颜和莫白眼睛一亮,惊喜地喊道:“水大哥。”
“你可来了。”王篆终于松口气,颓废地坐到地上,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儿,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骂道:“什么天官?什么御史,狗屁!老子就是一个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