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不得啊!”
杨兰芳嗓门洪亮,宋迎春被她哭的心头很软。结婚是高兴的事情,哭嫁也只是个习俗,曹斌借钱凑够了彩礼,杨兰芳很满意。宋迎春却因为哭声真的难过起来,宋玉玲不娇气,小时候玩得再累也能自己走回家,宋迎春的回忆不到他背宋玉玲的片段,反倒是想起10岁以后,宋玉玲背着宋兴满村子跑。
“哥。”宋玉玲压低嗓子,在他耳边悄悄说话。“我重不重?”
“不重。”宋迎春颠颠她,“路上你不能讲话,不吉利。”
“知道啦。”
宋迎春是堂哥,坐在前面的轿车里,邹良坐上后面的中巴,车队往酒店开去。
也就近两年的事情,结婚都不兴在家里摆席了。不光是结婚,生孩子、升学、过寿辰等等一干红事,都要去酒店办,结婚是红事中最花钱,最隆重的一项。
下车,入席。大厅中央搭好舞台,司仪正忙着调试话筒。粉气球,红飘带,爱意浓浓的婚纱照,礼堂布置的很好看。邹良在一张张椅子上搜寻宋迎春,他坐在前桌,靠近舞台,和宋玉玲的舅舅表哥一个桌子。
音响杂音很重,婚礼进行曲吵吵闹闹响起,灯光聚集在舞台上,司仪噗噗话筒,煽情开场。
“缘,妙不可言,让两个陌生的男女,相识、相知、相爱。”
“爱情,有人说它难遇难求,有人说它只是青春期的骗局。但是在今天,在这个看似平凡的日子里,让我们来亲眼见证一场爱情故事,见证宋玉玲小姐和曹斌先生浪漫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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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比不上农村吃席痛快,司仪的开场很漫长,好不容易放下话筒,服务员才上了几个凉菜。小男孩刚伸筷头,被奶奶一巴掌拍回去:“没规矩,还没叫吃,不能先动。”
新娘新郎入场,宋玉玲的白纱被灯光照得神圣光洁,曹斌站在她对面,捧着戒指盒子单膝跪下。
“新郎,你觉得新娘漂亮吗?”
“漂亮。”
“什么什么?刚没戴眼镜听不清。”司仪卖力地活越气氛,场下一片哄笑。
“漂亮!”曹斌笑着大喊。
戒指套进宋玉玲的指间,司仪咳嗽两声:“新郎,这么浪漫的时刻,你的表白呢?”
“大家伙想不想听新郎说,我爱你啊?”
“想听!”
“来一个!”
对比前面的热场游戏,对比说宋玉玲漂亮,“我爱你”这三个字,对于农村长大的孩子来说,显然太难开口。曹斌红着脸,干巴巴地来了一句:“我……爱你。”
“哎哎哎,新郎怎么回事,听不见啊。”
“就是就是!听不见!”场下起哄声很大。
曹斌攥紧话筒,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我爱你!”
声音由劣质的音响放飞出来,太响亮,太嘈杂。邹良失眠后的耳膜很脆弱,一瞬间耳鸣起来,单调的鸣响让他陷入一种孤独的寂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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