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公寓。」
晏析在京大附近有一套公寓,自从开始在医院实习,他大多时候都住在这里。
大半个月没回来,公寓里冷冷清清,只有打扫的阿姨每周会过来两次。
晏析将那束卡罗拉随意地丢在桌上,他本想直接扔在车里,却还是拿上来了。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壁灯,晏析整个人窝进沙发里,一言不发。
他第一次知道齐衍这个名字,是从周年口中。周年说,林以柠是齐衍的小跟班儿。
第一次见到齐衍这个人,是在高三那年的跨年夜。
晏析有些烦躁地扯开衬衫领口的扣子。
昏暗的光线里,身上的衬衫已经有些发皱,额发垂下来,清孑又落拓。
*
校庆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林以柠和其他演员一起谢幕合影。
等她换下演出服,再从礼堂出来,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细细密密的雨,雨势偏急,空气里混沌著潮湿感。
林以柠没带伞,她站在大礼堂的后门,怀里捧著一大束百合花。
今晚的演出很成功,刚刚杨教授还在私下问她,愿不愿意以后继续参演她排的舞剧。
她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可热闹散场,眼下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礼堂门口,林以柠看着怀里挂著新鲜露珠的百合,整颗心也像这潮湿的雨夜,困困顿顿,提不起半点兴致和精神。
林以柠从包里摸出手机,屏幕黑著,已经没电了。
方才告别齐衍,她打开手机,只看到了一条客户端推送的热点新闻。
海市暴雨,航班全部取消。
原来,晏析根本就没有回来。
林以柠在礼堂门口站了一会儿,等雨稍微小了点,才慢慢往寝室的方向走。
有一起演出的女生看到她,晃了晃手里的伞,「要不要一起?」
林以柠摇摇头,冲对方弯起笑,「雨不大,我想走走。」
「行,那我走啦。」
待人走远,林以柠牵起的唇角又一点点塌下去。
她一步步走下大礼堂长长的阶梯,雨水将白玉色的大理石冲洗得格外干净,地面上薄薄的水光里映出她单薄的影子。
绕过一根罗马柱,林以柠抬起眼,四周空旷,一字排开的罗马柱仿佛变成了撑天的石柱,直直插.入沉浓的夜色里。
雨滴落下,砸在眼睫上的一瞬,她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扯进一个怀抱。
林以柠惊慌挣扎,手里的花捧倏然落地,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冷冽的薄荷味里混了一层薄薄的烟草。
林以柠怔怔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只一霎,便放弃了挣扎,束手就擒。
大捧的百合花掉在地上,洁白的花瓣沾了地上的雨水,蔫塌塌地散开。
晏析将林以柠禁锢在身前,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的衬衫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精薄的布料贴著肩胛和手臂的曲线,熨出腰腹的肌理。
男人黑眸沉沉,额前垂著湿湿的碎发,像暗夜里的一头凶兽。
林以柠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你……」
声音甫一出口,她整个人就被抵在了身后的罗马柱上,后背没有直接贴上冰凉凹凸的柱身,晏析的手撑在她的脊背后,强势的将她揽在身前。
他一句话不说,脖颈低着,抬手掌住她颈侧的一瞬,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男人的唇沾了春夜雨水的寒凉,覆上的一刻,林以柠只觉唇上的所有神经都被刺激。
他扣着她的下颌,发狠一样的在她的唇上碾压,娇嫩的软红一次次被压得变了形。唇上的软肉被咬住,就这么不轻不重地被撕磨著。
林以柠意识混沌,整个人都仿佛跌入了这潮湿的春夜里,毛衣的下摆被撩起,腰际的皮肤蹭上冰凉的罗马柱。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白玉的大理石上,带起天地间的回声。
四周寂静,空旷里,只有两个人薄热的呼吸声,在唇齿间交换。
不远处传来轻轻浅浅的交谈——
「今晚最后的那场芭蕾舞剧太好看了。」
「嗯,尤其是第三幕的24圈挥鞭转,简直绝了。」
「我听说那个演员不是专业跳芭蕾舞的,是老杨前段时间在艺术中心遇上的。」
「这都不专业?我觉得她完全可以去尝试莱格纳尼的32圈挥鞭转。」
……
林以柠心尖狠狠一跳,交谈声由远及近,紧张的情绪放大了所有的感官,携了雨水的凉意沿着脊背攀升,冰凉一点点被温热熨帖,如巡视领地一般,一寸又一寸。
潮湿的春夜里,人都浸了水,没有清明。
林以柠踮著脚,抓着晏析的手臂,一点点圈上他的脖颈,甚至主动却生涩的回应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这么狼狈?
她通通不想知道,只想圈着他的脖颈,溺在他怀里,将自己一点点交付。
寒凉终于彻底褪去,心口的位置被温热覆盖,灼热的温度隔着皮肤,直抵心尖。
落在脚边的百合花已经被雨水砸得不成样子,枝叶散落一地。
混沌里,瓷白的花瓣上晕著一圈浅粉,一颗雨滴砸下来,娇嫩的蕊珠难承重负,轻轻颤著。
第037章
林以柠身上穿了件宽松的开口毛衣,里面一件纯棉的白色t恤。眼下毛衣沾了雨水的潮气,轻软的一层绒毛蔫下来。
晏析低着头,帮她把t恤的下摆整理好。
「你……不是说,海市暴雨,航班都取消了么……」林以柠依然圈著晏析的脖颈,她舍不得松手,只能踮著脚,去迎合两人的身高差。
软软的唇有些微肿,潋滟著莓果一样的红,看着却是更加饱满了。
晏析依旧低眼抿唇,一言不发,t恤的下摆被理好,他抬手去抓林以柠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手要被抓下来,林以柠下意识地又圈紧了一点。她一双眸子乌黑澄亮,满眼都写著拒绝。
薄薄的t恤贴著潮乎乎的衬衫,胸前的一小片被洇湿,映出里层的布料轮廓。
晏析抓着林以柠的手微顿了下,还是用力扯下。
林以柠眼中一霎浸出水色,可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毛衣的两边就被拢紧,将洇湿了的t恤遮得严严实实。
晏析薄薄的唇抿得平直,似是确认里面的花边不会再被看到,他才抬起眼。
视线交叠,林以柠眼中有明显的委屈,乌黑瞳仁覆了一层水光,红润的唇珠有点肿。
「还想被亲是不是?」
晏析终于开口,嗓音却像浸了凉玉。
林以柠咬着唇里的软肉,「又不是不给亲……」
她声线软软,似是在控诉他刚才的粗鲁。
「而且……」林以柠动了动肩膀,手反到身后,隔着t恤去摸内衣的带子,「你刚才,弄疼我了。」
晏析:「……」
她故意撒娇,他就真的没脾气。
晏析望进林以柠乌亮的眸子里,阴沉的视线里,终于浮起了一丝软色。
想到方才齐衍摸她的头,晏析抬手,负气一般地在林以柠的发顶揉了下。看着林以柠乌顺的头发被揉乱,他伸手,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
下巴抵著柔软的发顶,蹭了蹭,手掌按在林以柠的后颈上,像是要把人嵌在怀里一样压了压。
「送你回寝室。」
林以柠圈上晏析的腰,脸颊贴著潮湿的衬衫布料,有滚烫的温度隔着布料传递。她支支吾吾开口,字音却咬得清晰:「可以……不回么……」
晏析微弓的身体有一瞬的紧绷。
林以柠:「你怎么……」
「你现在想回去,我也不会放你回去了。」在林以柠的微怔里,晏析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男人的鞋子碾过脚边零落的百合花,踩着浅浅的水洼,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
林以柠被塞进副驾驶里,安全带「哒」地一声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被缚在了座椅上。
「我……」
晏析附着身,手臂撑著车门,「给过你机会,现在没有了。」
林以柠:「……」
车子滑入夜色,一路往校门口的方向开去。
林以柠坐在副驾驶上,纤白的指尖捏著身前的安全带,「我们……要去哪?」
「你不想回寝室,就应该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林以柠咬唇,她觉得,今晚的晏析好凶,现在凶,刚才亲她的时候也凶。她贴在身前的手指悄悄摸了摸肋骨的上缘。
指腹微微一压,有点疼,一定红了。
片刻,车子停在一处高档公寓。林以柠慢吞吞地跟在晏析身后,她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知道跟着晏析回来,意味着什么。
桑鹊那句话像是有魔法,不停在她脑子里回响——他想睡你,你想睡他。
「林以柠。」
林以柠倏然抬眼,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电梯门口,晏析按著开门键,黑眸湛湛,正立在轿厢里等她。
林以柠咽了咽口水,攥紧身前的包包带,走进了轿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