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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
全场一时鸦过无声。人们如风吹麦倒,全看去门外。
江漫熟悉这个声音。一看去,果然,路柔正站于门口,神色泼辣。
握话筒的主持人喊了声:“你找谁?”
她说江漫。
苏青看了眼江漫,又看去她。
主持人:“你谁?这里只有搞音乐的能进…”
暗色隐去脸颊的血红,路柔抬起下颌:“我是他女朋友。我不搞音乐,但我搞搞音乐的男的,我找江漫。”
他们见她向江漫走去,慢慢地停在他面前。
江漫温缓地抬头,拿起一杯水,一边喝着,一边与她对视。
路柔皱着眉,声音严厉:“回家。谁允许你出来看女人的?”
江漫刚入喉的水顿时就呛了,飞快背过身,清雅地咳嗽。
路柔看到离他不远的苏青,这过近的距离以及苏青脸上的高傲使她笑容拉得温柔。
路柔:“请别一直往我男朋友那边靠,谢谢。”
苏青笑了笑,又坐近点:“就靠了,怎么了?”
路柔耸肩一下,比她的笑意更重。“请问你是上嘴唇挨天,下嘴唇着地——没脸吗?”
江漫正坐远了,忙清嗓一声。
苏青轻笑:“没本事的女人栓不住,才来找女人麻烦。”
路柔胸腔发笑,笑让怒生了倍,她被苏青激得已忘了来这儿的初衷。
“你惦记别人的,想挖墙,居然还理直气壮?”
苏青立即拿起包,起身,眉眼厌弃:“就算我想挖墙,怎么了?”
她说你男朋友宁愿来这种聚会也不陪你,你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顿时,路柔盯着她,脸色瞬间阴下去。
你犯了错,却还要我反思?
路柔脾气挺烈,她看着苏青远去的脊背,真想一脚踹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再指着她鼻子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你他妈好好找找自己的原因!
但没有行动,因为她偏了眼,看到江漫一直在等她看他,眼睛深处仿佛有渊。
她才意识到自己只是来帮他解围的。临走前,还得把恶霸女友的戏做全。
“江漫,走。”
江漫佯装不好意思:“难得一次,要不我再待…”
路柔眉毛一挤:“不行!”
主持人:“江漫,你还是回去吧。”
“就是,你回去吧,别等会儿她罚你跪古筝。”
江漫起身:“抱歉,那我先离开了。”
人们看江漫跟在她身后出门,一个一个咬耳朵。
“这女的真凶…”
“中途还能走的?扫兴。”
……
远离人群,已是夜晚。他们走到一颗老槐树下,她站下,他也站下。
路柔垂下眼皮,摸了摸鬓角,说:“对不起…“
江漫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路柔低着下颌,往上看他:“我刚刚说话…有些多余了。”
她把眼皮上抬,瞅一眼他,看他脸上平静自若。这种平静使她怔了下,声音越来越弱:“是你说让我找借口带你走…”
江漫弯低点腰:“我以为你会说,家里出事。”
她闻到他的气味,仿佛在诱惑她进来,进到他。
收好被他蛊惑的心情。路柔忙摇手解释:“没办法,你说那群人是你朋友介绍的不好离场,可你又不喜欢那样…我隻好演得野蛮点,不敢惹那种。”
又说:“一般带你回家的就两种女性,我总不能…”瞄他一眼,“演你妈吧…”
接着路柔强调说她本性其实很文静的,这次是豁出去了。她说她很少衝动,一旦衝动了,做事就会离谱,但绝对是无心之举,特别是…
她咬重字:喝完酒后。
江漫勾出一个小嘴角,很淡,收得也很快,美得惊人。
他声音平淡:“嗯,走吧。”
抬起手,他又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很短、很轻,连亲昵都没反应过来。
江漫朝前走了,她舔舔唇,跟在身后,心口那儿在无声敲鼓。
路柔走着走着,慢慢地,手心盖上额头。明明是温热的,她却感觉在连续发烫。心也发烫。
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不出三步,天,突然下起大雨。
这场雨声势浩大。
路柔反应快,双手立马挡在头上:“快跑!”
大喊过后,她急得赶紧拉过江漫,一路往有遮顶的房子边上跑。
江漫低眼,下意识看向撺住他手腕的一双女人手,看上去很小,正与他的肌肤碰着。
他瞬间蹙眉,甩了甩手。她却下意识握得更紧。
路柔跑了好一段也没看到适合的屋檐,直到看到一个狭小黝黑的过道口,想也没想,便将江漫塞进去。
等她也进去,才发现不对劲儿了。
这
', ' ')('哪是过道?仅仅是一个只能装下一个人的墙与墙之间的窄小缺口。她一进,就撞进他怀里。江漫的气味,一下子喷涌而来。
他忙推开,说:“我去外面。”
看外面大雨瓢泼,缺口又窄小。她双臂一张,搂紧他的腰,骂他:“上次感冒才刚好,没记性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生病有多难伺候!给我原地站好,你敢出去我就揍你!”
江漫吓到了:……
背上的雨大了,她下意识往里贴,手臂收紧。他轻哼一声。
雨声如石头坠地。阴惨惨的黑色苍穹像要跌下来般,乌央央的色调伸展,风雨播散。
两人初夏的白色短袖,湿透大半,黏在皮肤上透出肉色。
他下颌的雨水,滴下一颗,落在她的眼皮上,
路柔颤了颤睫。慢慢才意识到怀里紧抱的人,是江漫。是自己碰不得的江漫。
空气,突然敏感起来。
朦胧的天色,她的骚动如潮。她听着他规律的心跳,飘渺的热量开始上升。指尖下,江漫的腰部温热,衣服很滑,不知道衣服里的会不会也这样滑。这儿空虚的气味不断下沉。
她的湿发吃在唇间,细嗅着他的味道,柔软而清新。这种香味,叫失神的目光。
真受不了。
她的耳侧突然有一阵轻缓的呼吸。是他低了腰。
男性嗓音迷人:“抱太紧了,我呼吸不好。”
如一道闪电,路柔喉咙干涩,突然想起这声音了——电梯里原来是他。
她的情难自禁,她的莫名其妙,一切,只是因为他。这种巧合令她兴奋,又令她悲哀。
江漫见她一动不动,他抬起双手,准备推开。
出于强烈的边界感以及一些规矩,他对碰人和被人碰都有本能的抗拒和厌恶,有时出于礼貌会忍住,但多数能躲便躲,能推就推。所以现在被她抱着,他浑身不自在。
外面透明的、冰凉的、凌乱不堪的雨,氛围好似梦境。
他低下眼,看看她,又看看那片雨。
抬起的双手,慢慢地又放下了。
江漫看到了她在雨下这具湿透了的白净脊背。湿衣贴着,显得她的骨骼和腰身格外小巧,似乎这小东西,一掌放上,就能捏碎。
转念,也就一瞬间的事。他似乎感觉她的身体,不再是肌肉、皮肤、骨头的组合体,而是像一团温柔的浆液,让人好似要陷进去。
让他问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压低:“你怎么知道我那些习惯?”
“啊?”
“下午三点的咖啡。”
“碰巧”
他靠近了点,好似耳鬓厮磨:“是么?”
路柔低下眼,保持沉默。她不会说,因为她之前是个偷窥者,观察他比观察自己还用心。
雨突然停了,温度凉下来。
江漫直起腰,渐渐恢復了清醒。一下猛地意识到,与她的距离过界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似乎还残留着,指使着他想继续沉溺于一个女人的怀抱。他潜意识觉得这种感觉很烦,于是推开她的力气重了些。
脚步也走得匆匆。
他想:今天试用期结束,让她离开吧。这个人说谎、好色、不雅。是他最想避而远之的那类人。
路柔被推得扶着墙才没摔倒,一下意识到了他的抵触。
擦肩而过时,她看到他明显皱起的眉头,走在身后忐忑不安。
她想完了。他又反感你了,你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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