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热, 又极其的闷,不可否认, 那个吻冰凉, 有种雪后松柏的苍劲凛然之感, 是很好的良药。
这样的潜意识令她惊讶,又令她羞愤。
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 明知会激怒周矜,陈浅忍着身体的异样,当着他的面抬手擦脸, 那是吻落下的地方, 极其轻而克制,亦未曾留下痕迹, 却被陈浅擦得用力。劲道之大,像要将她脸上的皮褪下。
听见动静,周矜抬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陈浅,眸光极冷,压着讥诮。
还是那样的张狂,好像在说,你敢擦一个试试。
不知陈浅是否真看不明白,她叫嚣着一般仍旧继续擦着,半晌,她呼出一口气,淡声说:“哥哥我不太舒服,你先出去。”话正说着,领口的第一枚扣子因为呼吸幅度过大迸出来,内里乳白色内搭掀翻。
陈浅的脸颊也越发烫,愈发的红,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推开周矜的手,“你走吧,我要睡了。”
周矜置若罔闻,垂眸看她,手去碰她额头,“你难受?”
陈浅下意识地避开,后背因为挪动过快,脊梁猛地砸在床头,痛的嘶的一声。
周矜整张脸都冷下来,“问你话,你躲什么?你怕我?”
“你能不能先走?”陈浅咬着唇看向他,好不容易硬气了一回,“你是一个成年人,大晚上待在女生家,我就不能害怕吗?”
“换做是你,你站在我的角度上,你难道会舒服,我难道连膈应的权利都没有?”
周矜:“......”齿间反复品味着那句膈应,盯她半晌,周矜倏地笑了。
“难道不是你先抱着我喊妈的?”周矜松开陈浅的手,“大半夜的,闲着没事干才操心你死活。”
再抬眼时,周矜已经离开了。
周矜离开后,陈浅浑身瘫软,滑倒在床上。床上就是干净柔软的被子,这会儿摊在身下,就像蓄满了热气。
她感觉自己是病了,陈浅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想。
否则在周矜离开时,她脑子中竟然在诡异地想,要是留下似乎也不错。
陈浅从床上滑下来,光脚踩在地板上,去客厅找退烧贴贴在额上,不管用,浑身就像被人架在火上烤,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褪光了身上的衣服,去卫生间将整具身子泡在蓄满冷水的浴缸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脑中的思绪都在天花板上乱飞。陈浅忽然想起,被堵住时,那瓶酒是并未被强迫喝下,可打翻的亦溅在她脸上,会不会进入了口鼻之中?
十分钟后,陈浅从浴缸中起来,才往身上套件衬衫,身体踉跄,连走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摸到卧室床边的手机,给王舒婷打电话过去,没接,她晚上也喝了不少酒。
陈浅叹了口气,退出页面,就看见路万给她打的几十条未接电话与99+的短信。平心而论,这时候她并不愿意他来,因为不久前,她刚拒绝了他的告白。
可现在她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撑她独自去医院......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那头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
周矜坐回车上的时候,脸色阴郁,就这么沉寂地坐在位置上,半张侧颜在一旁的路灯下忽明忽暗。
王亮恪守本分地握着驾驶盘,周矜没说动,他自然不动,安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文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少爷,那三个寻刑滋事的人进了警察局了。”
周矜自车窗外往楼上看去。
李文成又说:“他们招供,当初逼陈小姐喝的酒里惨了猛药。”
“陈浅碰到没?”
“没喝。但据说,药性猛烈。”
夜场里几个地痞流氓用的药,但凡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是什么。那几个人没什么钱,用的东西多廉价伪劣还不知道,陈浅喝个感冒药都要往嘴巴里塞两颗糖的尿性,能受得住?
还逞什么强,让他滚是吧,他周矜长这么大就没挨过人家指鼻子骂,敢让他扫地出门的陈浅倒是第一个。
周矜一脚踹开车门,裹着怒意下车,打算去质问她到底哪来的胆子。
陈浅家小区就家里温馨干净些,其实外面的楼有了年头,电梯都没有,地板砌的水泥,老旧破败。就连单元楼道里,声控灯都是旧灯泡,反应不大灵敏。
周矜人高腿长,踩在楼梯上楼,整个楼道都显得逼仄。走过两层台阶,他瞥见了一抹有些眼熟的背影。
男人身影,几分眼熟——
不久前他才揍过的,路万。
他来干什么?!
周矜双拳紧握,却放缓了步伐紧随其后。在到达五层后,他往上走了半层台阶就不动了,站在五层与六层的平台之间,冷着脸,看过去。
门铃响动之后,很快门就自内打开了,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陈浅弯着两只雪白的胳膊开门,甚至连身上的衣服跟刚刚都不一样。
大半夜把他赶出去,就是为了见别的男人?
甚至还洗澡,换了件衣服。
楼梯平台有扇窗,夜里舒适的晚风吹进来,伴着冷白寂寥的月色洒在男人半张脸上。
月色下,周矜那张淡漠臭脸,忽然扯出了几丝冷笑了声,他拿出了手机,翻找联系人。他管不着,林初不管管?都是周家人,总不比那姓路的外人名正言顺?
电话拨出去还未接通,门忽然打开了,就见着路万连忙下楼的身影,急的连门都关不掩饰。
那扇门就这么虚掩着,屋内隐隐的光透出来。是他临走前开的那盏,暖黄色,偏暖的格调。
女孩儿一个人在家,夜里门不光得锁,还得自内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