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其实也没啥。我听说,昨天夜里咱们岛上来了很多人,今儿个早上,又听见一楼东屋传来了爷和进哥的争吵声,那声音大得吓人,貌似谁也不服谁。我们都猜想,爷和进哥的这次争吵,可能跟昨晚来的那批人有关。”
“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我哪能知道?进哥安排了专门的人去招待,不让我我们接近的。”
小青没再说话,抿唇抿得厉害,脸色很不好。那女仆见了,感觉讨不到好处,又随便说了两句就走了,徒留小青一人坐立难安地待在卧房里,哭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只能强瘪着嘴唇,背地里偷偷抹眼泪。
而此刻,躲在被子里把一切都偷听了去的衣末无声叹了口气,再也不能坐视不理,有些吃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姐姐!”小青被吓了一跳,直觉告诉自己必是她将衣末给吵醒的,“姐姐你……你想起来吗?我去给你拿衣服。”
小青脸都哭花了,胡乱擦了把眼泪就要去拿衣服。衣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苍白的嘴唇往旁一咧,冲着小青微微笑了笑,比划说:【不用去拿衣服,我有点饿了,想吃点东西,你可以帮我去拿一下吗?】
“哦好,那我先去给姐姐端点吃的过来。”小青做事手脚麻利,这便又朝房门口的方向走,临门一脚,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问:“姐姐是想吃粥,还是想吃面?”
衣末难得挤出来的一点笑意,因了那最后一个字凝滞住了。她很快抬手比划,说:【粥。】
小青点点头走了出去。衣末心间烦躁,重新窝回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
没过多久,小青便端着一碗海鲜粥以及几个开胃的小菜返回了卧房,人还没到,率先朝里面叫了声:“姐姐?”
衣末感到有些震惊,唰地一下掀开了被子。
小青这一趟出去了多久?
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她这一次出去,难道真的只是去拿吃的,就一点都没想过,趁机溜出去看看她担心的那位爷吗?
要这么实诚吗?!
然而实诚的小青并不知道衣末之前叫她出去是为了给她机会,好让她能去看沈辞。小青心里只想着衣末这次好像又一整天没进食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衣末喊饿,上次她就没能替爷照看好她,这次可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一定要百倍千倍地对衣末好,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爷的身边。
摆放好粥和小菜之后,小青又连忙寻了一件外衫给衣末披上,这才敢扶着她走下床沿。
小青才17岁,脸庞还很稚嫩,因为之前哭过,此时眼睛都还是红的。
衣末这碗粥吃得味同嚼蜡,不喜欢吃是一方面,有心事是另一方面。
她对小青感到愧疚,上次逃跑的时候她利用过她,本想着有生之年也就这么一次了,没想到自己再次被绑回半山别墅,负责照顾她的竟然还是小青!这冤大头做得实在是让衣末都于心不忍了起来。
衣末吃了没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深吸一气,突然提议说:【小青,我吃好了。你陪我下去走走吧。】
小青被沈辞分配到衣末身边,负责照顾她的衣食起居,别人没有命令不得接近她,小青则恰好相反,没有命令不得离开她。
衣末习惯了替人着想,却不习惯别人记着她的情。更何况是在这半山别墅,在他身边伺候过的人。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衣末带着小青,特意往别墅东边的那幢小楼方向走。衣末并不傻,这么多天虽然足不出户脚不沾地的,但却知道沈辞就躲在那小楼里面,还知道他躲进去的原因是因为他犯了病。
可她却不想见他。她爱他,与此同时,又想杀了他,想让他给她的父亲和陈平安偿命。
小青一来到这里,眼神就忍不住地往小楼的方向瞟。那人惯爱招蜂引蝶,看样子小青也是其中一个,衣末心领神会,直言自己累了,想坐下来歇歇,打发小青一人去自由活动。
可能是因为上次衣末的逃跑让小青至今都心有余悸,小青说什么都不肯一个人去自由活动,还直言说姐姐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大有“youjump,ijump”的泰坦尼克号精神。衣末拗不过小青,但见她又实在想去看望那人,几番心理斗争之下,只得跟着小青一起走走停停,欲盖弥彰地朝小楼方向越逼越近。
十月的天气,江城迎来了秋雨季节。小楼只有三层,位于别墅以东,与主楼相邻而建。
屋子里潮湿又晦暗,仅有一扇窗的窗帘被拉开一半,微微透进些细碎的光,让房间里的破败景象一览无余。
衣末心脏开始越跳越快,她极力克制,却又抑无可抑地将眼神望向那扇半开的窗户方向,直到看清里面的景象,看清那一丝光线也照不到的角落里蹲着的人影,她蓦地顿步,而后撇开小青,头也不回地转身远离。
没意思。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声嘶力竭地反复冲她狂吼——没意思。
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
衣末脸上腾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快速逃开的时候,小青很快追来,一直在她身后叫她喊她。可是衣末听不见,她的心里一直盘旋着那个声音,脑海中似乎有无数个小人在吵架,同时也有无数个对立的画面充斥其间,一起折磨着她,缠绕着她,让她不得突破。
她觉得是父亲和陈平安回来找她了,正想着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的时候,她的腿突然被人扑过来一把抱住。衣末怔怔地低下头,瞧清来人之后,突然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