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水泥地面上,置着个淡绿色的塑料脸盆,脸盆里面,盛着一段又一段的白色纱布。
沈辞看了好一阵,似乎才看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挣扎着想要起身,身旁的女人却如临大敌一般,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倾过大半个身子,双手按着他的肩,无声对他说:【别动。】
他们挨得很近,只要再往前一寸,两个人的鼻梁便会抵到一起。
头顶是橘黄色的壁灯,光影从她的头顶倾泄而下,将她整个人的轮廓都渲染得温柔至极。
沈辞吞咽了下喉,下一秒,宽厚的手掌伸到女人身后,轻轻锁住了她的腰。
衣末顿时怔住了身影,本想用蛮力迫使男人让他乖乖睡床,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做这样的举动。
她下意识扭了下身子,可还没等她挣脱开,腰间手掌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别动。”男人轻轻勾唇,沙哑着嗓音,说了她之前对他说的那两个字。
说完之后,完全没等她的反应,直接环着她的腰,粗鲁地将她朝自己怀内拉近,一拖一拽,被子再一裹,她立马便被他拥入了被子里,与他同枕而卧。
衣末彻底惊了,身体直挺挺地僵着,瞪大双眼,开始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不说话,也不闹腾,只是睁着那双无辜大眼,直直地望着他。
沈辞却仿若未见,他好像对她这样的表现很是满意,另一只手拥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对她说:“我们就这样睡吧。”
我们……睡吧?
吧个几把!地痞!!流氓!!!
衣末誓死不从,手脚并用开始奋力挣扎着。可是男人将她锁得太紧了,不论她怎么生拉硬拽,就是扑腾不出水花来,闹到后面,他还不耐烦了,直接微哼一声,沉沉地说:“睡啊,怕什么!”
而后手肘用力,一个侧身,半边身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又说:“老子不碰你。”
他的语气很不对劲,衣末明显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将她笼罩,心里害怕极了,一时之间竟真的听了他的话,一动也不敢再动。
可纵使这样,男人好像还是不太满意,他与她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望了老一阵,直到她怕得忍不住想要瘪嘴哭泣,他好像才想起来之前到底是谁救过他的一样,臂弯的力道稍松,声音也跟着柔和下来,哄着说:“好了好了,我沈辞从来一言九鼎,说了不碰就不碰……”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憋屈,还有些委屈。衣末怯怯地看着他,心里虽怕,立场却很坚定,瘪着嘴说:【我不信!】
沈辞沉沉吸了口气,眼睛一闭一睁,不再哄了,直接命令说:“闭眼,睡觉!”
衣末无声呜咽,倏地一下闭紧双眼。
怕的。
第11章叙情可是我没有家。
衣末没想到自己这一晚能够睡着,醒来的时候,昨晚拥着她的那个地痞无赖已经不见了,连并着床边搁着的那根不怎么结实的拄拐也不见了,不仅如此,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一点也没有昨晚他们两人如此那般较量的痕迹。
难道他发现自己病好了,于是就走了?
那真是太好了!
衣末喜出望外,大喜过后,又恐生变故,赶紧整理好衣服头发,急匆匆地下了床。
她想着跟陈院长打声招呼就离开的,但她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陈院长很能聊,硬是拉着她在福利院吃早餐,吃饭期间,将整个福利院的发展史从头到尾都给衣末讲了一遍,最后才把话题扯到重点上来,说:“小末姑娘啊,等你回到宁城,见到了陈主任,记得提起我,说我看好他。当初残联副主席选举投票,我们院可是三张票都投了他的啊,我们没有投别人的。”
“你就跟他讲,自从上次培训分别之后,陈院长还在江城等着他来做客呢,要他有空就来,有空就来啊!”
“哦,这一篮子是江城的特产,有劳你替我提去宁城,带给陈主任……”
陈院长左口一句“陈主任”,右口一句“陈主任”,虽然没有明言,但衣末听得出来,陈院长有事想要托陈平安帮忙。
衣末并没有接下那个装满特产的竹篮子,她吸了吸鼻子,而后认真地看着陈院长,言简意赅比划说:【我跟陈主任,不熟。】
“怎么可能不熟,哎呀小末你就别谦虚了,你们是同一个福利院的,当时我们在一起参加培训的时候,陈主任还提起过你呢!”
【提起过我?】衣末有点诧异。
“可不是提起你了!”陈院长加大了些声音,将篮子又往衣末的手边杵了杵,“他还夸你,说你是宁城福利院的好员工呢!”
【啊这……】衣末无声张了张嘴,没想到陈平安会跟陈院长提过她。
看到衣末迟疑,陈院长加紧了塞礼的攻势,说:“哎呀小末,你就帮我把这篮子东西带回去吧,这没什么的,就一篮子吃的。”
衣末慌忙摆手:【不不不!陈主任不喜欢收礼的!】
“礼多人不怪,他会喜欢的,你就帮我提给他就行——”
【不不不!】
“没事——”
【不可以!】
“我是长辈,我说可以就可以——”
……
来来回回推搡间,谁也没有发现,有个男人已经站到了她们的身边,并且将她们“你推我,我推你”的送礼伎俩看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