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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念在咱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纵着你罢了,你要是再闹下去,别怪我心狠手辣……”
柳夫人尖声哭道,“烟儿是真的病了!”
“那还不是你想让她病的?!”
“怎么是我想让她病的?!就算之前我让她装病,不也是为了将她留在家里么,谁知道你这个当爹的竟如此心狠,即便她病的要死了,你也舍不得外面回来的那小子!非得要将她嫁出去,你心中可有女儿的半分位置?!”
“妇人之见!我怎么就不疼女儿了,正是因为我疼她,才会千辛万苦给她备了嫁妆、挑选能干的夫君将她嫁出去做当家主母!你只想让她留在家里招赘,可她从小到大可打过算盘、可谈过一笔生意,她如何能撑得起柳家家业。”
“我们夫妻如今只有她一个女儿,我若是不将江儿接回来,等我们百年之后她甚至连个可以依靠的娘家人都没有!”
蹲在旁边看热闹的鱼池,“你要不要点瓜子?”
顾砚,“不了。”
鱼池抓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磕得喷香,“要不咱们自己去招魂算了,不行呀,不等他们吵完,若事情处理的让他们不满意了,咱们不白忙活一场?”
顾砚轻叹口气,“等吧。”
好在柳夫人和柳老爷都分得清轻重,虽心中愤怒,各执一词,也没真打算当着他们的面吵个天翻地覆。
在柳夫人点明他们是仙盟派过来的人之后。
柳老爷并未再继续怀疑还是柳夫人让女儿装病的计策,当即便信了柳小姐确实失了两魂、出了事儿,神色有些惊慌忧愁。
转过头来给顾砚他们行礼,请他们帮忙招魂。
见顾砚应了,又问他需要些准备什么东西。
“半碟朱砂,柳小姐的生辰八字即可。”
东西很快就准备齐全。
招魂术是在人间行走最常用的术法,经常会有孩童魂魄不稳,受到惊吓便失了魂魄,需要招魂回来。顾砚也将此法用的极为熟练,拿笔蘸取了些许朱砂,写下柳小姐的生辰八字后。
掐了个招魂法决,低喝一声,“回魂!”
香气馥郁的闺房里,垂下的纱帘随风晃了晃,无事发生。
鱼池给他使了个眼神,“你怎么回事?”
顾砚捏着写了生辰八字的纸看了眼,上面凭空的出现了条黑线,虚虚实实的缠绕着八字,“她的魂魄应当是被人拘走了。”
柳夫人一脸担忧,“可是问题很棘手?”
顾砚点头,“小问题。”
拘魂那人或许不是他的对手,但对方手里捏着柳小姐的两魂,稍有不慎就会有所损伤,届时想从中补救都不行
不过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倒也算得上简单。
“我手里有颗定魂珠,只需将它放至柳小姐胸口,就能镇住她剩余的一魂,其余离体而出的两魂也会露出些蛛丝马迹,总能追踪到的。”
他自储物戒里拿出颗珠子递给柳夫人。
柳夫人如获至宝,将其小心翼翼的放过去。
见柳如烟刚刚卸完珍珠粉、却仍惨白如纸的脸上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她才略微松了口气,吩咐管家安排顾砚和鱼池在柳府住下。
待他们出门,鱼池满脸惊叹,“不愧是我打算抱的大腿!居然连定魂珠这种好东西都有,我这个万宝行的少爷都被你衬成穷光蛋啦!”
自来对魂魄有效的法宝都极少,一件难求。
鱼家倒是有盏能滋养魂魄的镇魂灯,但的那是他们鱼家的镇宅之宝,不可能让鱼池随身携带着出门。
顾砚虽有颗至宝鲛珠,却没打算随便说给鱼池听,低声的胡乱扯谎,“只是颗普通珍珠而已,一颗灵石能买一大匣,唬他们的。”
鱼池瞪大了眼睛,“那柳小姐的魂魄?”
“那拘魂之人既然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想来是修为不济、怕仙盟的人插手此事,我们只需诈他一诈,他自然就会露出马脚了。”
鱼池“嗷”的声抱住他腰,“不愧是你!我的金大腿!”
顾砚,“……放手。”
他是永远也习惯不了鱼池的动手动脚。
晚间,柳老爷设宴款待他们。
席间柳江跟那位柳少夫人都在,柳夫人仍旧对他们夫妻敌意不减,夹枪带棒的说了他们两句,“烟儿的魂魄已经被仙长定住,只等寻到那被拘走的两魂踪迹,若是让我知晓是谁敢对烟儿不利,看我不动手剥了他们的皮!”
许是她语气太过狠厉,陪坐在侧的柳少夫人神色惊慌,失手打翻了手中玉碗。
热汤泼向了红罗裙、瞬间浸透大半。
众人的目光都朝她飘了过去。
柳少夫人脸色微白,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去。
倒是在她旁边坐着的柳江神色不变,从容不迫的弯腰替她捡起汤碗,又让丫鬟拿来披风给她披好。
让扶她回去房间换衣服,不必再过来了。
最后语气歉然
', ' ')('的跟他们赔礼,“抱歉。”
“内子之前所托非人,遇到些不太美好的事情,被吓坏了,心神不定,稍微受到些恐吓就会惊慌失措,乱了手脚,还请爹、夫人和两位仙长不要怪罪。”
柳夫人的脸一直沉到了宴席散。
见柳江迫不及待的离席回去,她端着酒杯冷哼了声,声音压得极低,“不过是个与人私奔后被卖进妓馆、人尽可夫的玩意儿,也就只有他才会这般宝贝,还好意思带回来丢我们柳家的脸……”
鱼池借着喝汤的动作给他传音,“你说我该不该提醒她我们耳力非凡,她说得再小声我们都听得到。”
顾砚面色如常,“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说给我们听的。”
为了争家产,连少夫人曾流落妓馆这种丑事,也是可以随便告诉旁人的吗?!
鱼池“嘶”了声,“简直要命!”
幸好他爹只有他一个儿子,他虽天赋平平,却早早练就了强悍的逃命术,好好的活到了今天,还抱到了金大腿!
嘻嘻嘻,美滋滋。
夜里,他们在柳府歇下。
顾砚在房间里打完坐已经是夜半时分,有风吹进来,吹得窗户噼啪作响,他过去关的时候发现外面落了雪。
小颗小颗的雪粒夹在风里,落下丁点凉意。
也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楚月凝那件狐裘。
银白点金的狐狸皮,衬着那双洒着细碎金辉的眼睛,有种鲜花美人、宝剑配英雄的相得益彰。
他在窗前站了会,走到书案前打算写封信。
想给楚月凝。
可真当提起笔时,却不知该写些什么。
磨蹭了半日,低头一看。
“前日我从鱼池口中听闻了些你幼时旧事,深觉有趣……”
可楚月凝幼时常受人排挤欺负,哪里有趣?
划掉。
“近日我因故来了北疆城,突然想起你之前那日穿的狐裘,颜色甚是衬你,听说自极地冰原里跑出来妖兽皆皮毛丰厚,若是碰到合适的,我想给你再猎一只用来做披风……”
但当时楚月凝会穿狐裘,是因为身体虚弱。
等他们再见时,对方若无意外,必然已经修为恢复,不再畏惧酷暑严寒,这话听着就跟他在咒人恢复不好似的。
划掉。
“自宁家分别,时光飞逝,已两月有余,我的试炼令牌已经变作白银,不知君可一切安好,经脉是否已经修复……”
这样不行,万一丹药炼制进度不佳,被楚月凝看到岂不难受。
划掉!
周周转转,磨磨蹭蹭,直到夜至五更,那封信也只写了个开头的:月凝亲启,见信安好。
啧。真难。顾砚佯坐在椅子上。
“大腿,你干啥呢,大晚上的不睡觉。”
鱼池被风吹动窗户的声音吵醒,见他屋里还亮着灯,打着哈欠过来查看,自开着的窗户外探进个头来。
顾砚不动声色的收拾桌案,“没事。”
鱼池眼尖,瞧见他将写满了字的纸张收起,拖长了声音哦了声,“给楚仙君写信呢,要我说楚仙君这人也是有些过了哈,这么长时间他居然都不给你写信的?!”
顾砚抿紧嘴唇,“两个月很长吗?”
他将写废的纸揉完扔掉,脸色平静,“我等修道之人,闭关一回随便都是五载十年的,两个月何其短暂。”
再说了,他们分别时尚未真正坦诚心意……
不对,他甚至不知晓楚月凝对他是何心思,若楚月凝只当他是朋友,几十年也不见面、不通书信的多了去了。
才两个月而已……
顾砚面无表情的扔掉了信纸。
鱼池还想说话,忽听见柳如烟房间有动静。
眼前有人影晃过,再看是顾砚已经走远了。
“哎!你倒是等等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鱼池:让我们组队出去嘎嘎乱杀,你们负责乱杀,我在后面负责嘎嘎!
成名自有时
被顾砚堵在柳如烟门口的人是柳少夫人。
她似是身体不好, 又很怕人。
纤细身躯裹在件极厚实的锦缎棉衣里,显得其格外柔弱,厚实冬衣外头还披着红梅傲雪的大毛斗篷, 站在门口害怕得白着脸瑟瑟发抖时,顾砚都有些不太敢把剑往她跟前递,干脆反手背回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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