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不听也罢。”阿婶顾忌着周围人多嘴杂,等他进门才和他说,“前些日子送王船,你是不是给兴隆街的那家人做了东西?”
杨林心跳漏了几拍。
“人家嫌你手不干净,说你惹怒了的水神,咒死了他家孩子呢!”
杨林张了张嘴,眼神有些失焦。
怎么可以给他安这种罪名,这不是要坏他的生意,这是要毁了他呀。
“这是你先找你二伯商量,最好打电话跟你妈妈说说,有空回来一趟!”大婶临走之前交待了几句。
杨林麻木地点点头。
“又要找二伯帮忙了吗?”杨林咬咬牙,硬着头皮过去了。
他一向独立,不喜欢麻烦别人,以前遇见二伯都绕着走,这两个月却总是找他帮忙,杨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事到临头,他除了找二伯,也别无他法。
他午饭都没吃,自行车蹬得飞快,拐了两条街,眼看着就要到了,却见二伯在门口不住地跟几个老头子拱手道歉。
杨林后退几步,牵着车绕了条巷子,拐到二伯家后门,想在那等二伯跟别人说完正事再过去,却听到了关于自己的消息。
“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话,之前那个天宫是不是你侄子做的!”
“你今天对着神明发誓,不是你侄子做的!我们就走,你敢不敢,杨东来,你敢不敢!”
……
杨林握紧了拳头,靠在电线杆上,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
“怎么办?”杨林两眼一抹黑,再坏的结果他也想过,无非是流言控制不住,他关掉纸扎铺躲躲风头。可是没想到,天宫的事会被翻出来比对这件事,连带着把二伯拉下水。
“是谁,到底是谁?”杨林心慌意乱。他想不明白谁这么恨他们,竟然要把他们往死里整。
茫茫人海,杨林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对了胡桃,我得赶紧去告诉胡桃,这段时间不要来往生堂了,就在程桐那呆着。”杨林心神不宁地骑上自行车,路上差点被车撞到,在马路边停了好久,才继续上路。
胡桃还没听到这个流言,见杨林白着一张脸进来,有些无措地起身。
“你怎么啦?”胡桃拉他坐下,发现他的手一片冰凉,给他倒了杯温水。
“出事了。”杨林垂下眼眸,“你这段时间就呆在程桐姐这里,尽量不要出门。”
“你先跟我说,什么事。”胡桃的声音没这么温和过。
杨林抿着嘴,摇摇头。不是不愿意说,是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你下午先请个假休息一下吧。”胡桃直接递了电话给他,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杨林的声音丧到了极点,听起来还蛮像那回事的。
胡桃也跟程桐请了假,陪杨林好好捋一捋,究竟发生了什么。
拍卖那天人多眼杂,知道他们卖群玉阁给富商的人不少,他们无法判断是谁泄露出去的。而且听之前的传闻,富商自己本人也爱吹嘘,从他嘴里传出去的也未可知。
“目前最重要的还不是揪出制造流言的人,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事。”胡桃拄着下巴,沉吟了几分,“现在最急需解决的,是流言本身。”
“从事丧葬行业的人,为庆典做纸扎,在你们这,是不被允许的吗?”胡桃记得纸扎大赛明明就有不少人红白事都做。
“倒没有。大部分外行人听着会忌讳。”杨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事实上,这一行的师傅为了谋生,大多都是两种兼做的。”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胡桃整理了一下思绪。
既然对方制造不切实的流言,那他们完全可以借力打力,把这件事扩大,把矛头从他们身上转移到整个行业。当行业里真正有话语权的人被触犯到了利益,自然会亲自出来,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一眼惊醒梦中人。
胡桃的话,让杨林看到了希望。
“干嘛这么看着我?”胡桃举起拳头示威,杨林的眼神就像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你是不是之前都没想找我商量?出了事就想让我躲起来?我有那么靠不住吗?”胡桃见他恢复了状态,开始跟他算总账。
杨林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胡桃教训得一愣一愣的。
训着训着,杨林突然笑开了声。
“还敢笑!”
胡桃给了他一拳。
两人吃了午饭,就去安排把流言扩大了。
办法很简单,先写几封投诉信寄到民俗办,请民俗办禁止工匠同时从事白事和祭典,再写几封投诉信寄到街道办,请街道办严令禁止灯笼街参加杨家镇的所有祭典,不然不吉利。
最好能跟杨林的二伯联系纸扎决赛的参赛人,把外行人欺负到他们头上这件事,透露过去。让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尽快联合起来,击破这个流言,保住自己的饭碗。
程桐听了他们的计划,笑得不行。
“真有你的。店里的打印机随便用,记得多写几份不一样的。”程桐对胡桃竖起大拇指,然后拍了拍杨林的肩膀,“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二伯那边,我可以去帮你说说。”
“不用了程桐姐。”杨林眼角有点泛红,“这件事我不可以逃避的。二伯那边,也应该由我亲自去道歉。”?